“你都喝成这个样子了,我再陪你喝,不是害你吗?”龙天若坐在床前,将她踢乱的被子往上盖了盖,她却像突地跃起,迅速躲向墙角,好像他身上有什么致命的传染病似的。
龙天若的手停在半空,他不解的看着她,她却仍回以夸张的笑容,龙天若的心微微抽搐,他哑声问:“千寻,你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啊!”她大笑,“你这人还真是奇怪!看我高兴开心,你特别不自在是不是?”
龙天若默然。
他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看她,她的眼神却游移飘忽,不知涣散在何处,他还想再与她再说几句,她的身上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之气,他呆呆的盯着她看,满心的惊疑彷徨。
沈千寻笑够了,很快便倒头睡去,龙天若沉默又固执的坐在那里,她不开口撵他,也不骂他,她当他是隐形人,当他不存在。
龙天若再也坐不住。
他唤过阿呆,低低道:“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去查!”
阿呆点头离开,夜半时分方回,低回道:“你和王妃一同入宫的那一天下午,王妃独自去了沈府!”
“这个我知道!”龙天若笃定道,“问题不会出现在沈府!”
“是!那就是出在天香楼了!”阿
呆低低道:“那天,她巧遇沈府以前的六姨娘陆渔,两人一起在天香楼喝洒聊天,从天香楼出来后,王妃便没有再回王府,直接在沈府住了下来。”
“她一向小心,怕给沈府惹来什么是非,从来不住在这儿,这么说来,确实是陆渔的问题了?”龙天若倏地看向八妹,八妹瑟缩了一下飞快摇头:“她确实是和六姨娘喝酒,可当时我守在外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信,可以去问店小二,我当时一直坐在楼下候着,哪儿都没去!”
龙天若盯了她一会儿,霍地站起,对阿呆说:“带陆渔去刑室!爷亲自审她!”
“刑室?”阿呆哑然,“真要带去刑室吗?”
“不然呢?她现在情绪十分反常,对我的态度……也很坏,她的个性你很清楚,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磨唧!”龙天若皱着眉头,沉沉的的看了沈千寻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阴暗的刑室,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摇曳的烛火,照亮陆渔苍白的脸。
“说吧!在天香楼,你跟沈千寻都说了什么!”龙天若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他一字一顿道:“老实的交待,可免皮肉之苦!”
陆渔掠了他一眼,嘴角浮起浓浓的嘲讽,她的面色
虽然苍白,眼神却十分坚定,她用清晰沉静的声音回:“三殿下要我一字一句的复述给你听吗?我与她许久未见,不过聊些家常罢了!”
“说!”龙天若面色阴沉的吐出一个字。
陆渔便说起来,还真是些女人间常唠的家常,她边说边笑:“跟千寻聊天最有趣了,我说十句,她也未必应得一句,只是托着下巴听我说,可是,她说那一句,胜过别人千言万语,她是一个好的倾听者,也是可托付可信赖的生死之交!”
“你既当她是生死之交,便不该害她!”龙天若冷声道:“我再说最后一次,你说,还是不说!”
陆渔傲然答:“我已经说了,答得一清二楚毫无保留,三殿下总不能让奴婢说奴婢从未说过的话吧?”
“啪”地一声,龙天若的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碎,木屑乱飞,他低低的吐出两个字:“用刑!”
都说女人的骨头软,可是,大刑过后的陆渔哪怕痛得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回应他的,却仍是那几句话,龙天若心急如焚,暴跳如雷,他厉声叫:“你再不说,看爷不剥了你的皮!”
“奴婢说过的话,已经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三殿下,实在……无可奉告!”陆渔颤抖
着吐出几个字,“可你若想让我说千寻的坏话,那绝无可能!就算你剥了我的皮,也绝不可能!陆渔早就是没脸没皮的人了,陆渔被人欺骗,被人利用,不管是脸是皮还是心,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一个躯壳,随你们了!这世间负心男子,何其之多!我受过的苦,断不会……断不会让她再受一遍!”
她说到最后,头一歪,晕死过去。
“爷?”阿呆一脸愕然,“这算怎么回事?她好像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妃好,所以才坚不吐实!”
“可是,她一个风尘女子,能知道什么事?”龙天若亦是茫然无措。
“莫非,她知道了爷的事?”阿呆小心翼翼的问,“她迎来送往,接触的人再多不过!”
“就算她知道,也只是捕风捉影,我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可以让别人指证!”龙天若想到沈千寻的反应,一时又觉心痛不已,他烦躁的摇了摇头,说:“沈千寻头脑清晰,思维缜密,若仅凭陆渔说,她必然是不肯信的!阿呆,再去查!查她在沈府的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些什么!”
阿呆点头离去,龙天若则坐在刑室里等,等待让人如此心神不定,他坐卧难宁,在刑室里兜着圈子,只听一
声轻声呻吟,却是陆渔醒了过来。
他大步跨到她面前,恳求道:“陆渔,算我求你,求你告诉我,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你所看到的东西,也许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有很多事,你不清楚也不明白!我知道你是千寻的朋友,你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她好!可是,也许你根本就搞错了!你会害了她的,你知道吗?”
陆渔无力的的看了他一眼,眸中满是讥诮之色,她低喘道:“这天下负心的男子,还真是都长一样的嘴脸,巧舌如簧,花言巧语,骗死人不偿命,那颗心,又黑又臭,扔给狗,狗都不会吃的!”
“你……”龙天若怒不可遏,威胁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三殿下心黑,杀一个陆渔,也不过是捻死一只蚂蚁,我既进了这里,没指望活着出去!”陆渔咬牙,“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悉听遵便!”
龙天若怒吼一声,手重重的捣在陆渔耳畔的铁架上,手背立时鲜血淋漓,陆渔不为所动,一旁的阿笨道:“主子爷,杀了她吧!”
“我怎能杀她?”龙天若苦笑,“她是千寻的朋友,我若杀了她,她还不跟我急眼?”
“可是,她明显知道了什么!万一……”阿笨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