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事先预备好的马,一口气冲出血腥战场,马儿急驰数里地,这才缓缓放慢了步子。
阿呆回头望向那处院落,那里一片狼烟滚滚,他的眸光微缩,眼眶微红。
“这一次,怕是要与那些人,同归于尽了!”他的声音微哽。
“父皇的龙吟精英,岂是普通的禁卫兵所能比的!能与他们同归于尽,倒也不会埋没龙潜门的名声!”龙天若缓缓答,他的声音滞重凝重,眸中再无平日的浮滑放荡。
“可是,总是觉得……有点……”阿呆说不下去,转头看他,“爷,这么杀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等到龙潜门和龙吟部队两相消弥,一切便都结束了!”龙天若淡淡答。
“那云王殿下怕是……”阿呆欲言双止,又看了看沈千寻,艰涩道:“她怎么办?”
龙天若垂下眼敛,怀间的沈千寻仍在晕睡之中,长长的睫毛遮住冰雪冷眸,她倒难得的显露出小女人的娇柔来,只面色有些苍白,眉尖微蹙,尖尖的下巴令人顿生怜惜之心。
龙天若专注的看了她一会儿,良久,答:“她既然选择爱他,就得陪他尝遍这世间艰辛危险,陪他经历悲伤苦痛,这是早已注定的事,有什么办法?她得陪着他走下去,这本就是一
条不归路,早就没有办法回头!当然,也不会再回头!且看,鹿死谁手吧!”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坚决从容,眉宇间亦是一片沉稳倔强,山风浩荡,吹起他的紫袍黑发,飘飘若举,这个时候的他,脊背挺直,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眸间却一片冷冽坚定,那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阿呆也在瞬间摆脱了方才淡淡的忧伤,他飞快道:“爷说的是,没有回头路,便只得一路向前冲,阿呆誓死追随着爷!”
龙天若唇角微勾,一瞬间又恢复他吊儿朗当的个性,他大笑:“爷最爱你这呆样儿!好了,快走吧!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赶去给父皇报信儿了!”
沈千寻这一昏,直昏了大半个时辰才醒,八妹她醒了,欢欢喜喜的凑过来:“主子姐可饿了?我做了小蒸包!”
沈千寻挂念着龙天语的安危,哪里还想着吃?起身便要往外跑,雪松和朱柏忙追在后面叫:“主子刚派人传了信来,说他已经在白云馆了,请沈姑娘不必担心,他处理好手头的事,自会来看沈姑娘!”
沈千寻头晕眼花,也只得作罢,但这两人显然也没说谎,天刚擦黑,龙天语果然到了烟云阁。
沈千寻扯着他说话:“怎么样?伤
亡大不大?”
“还好!”龙天语淡淡的转移了话题,“你脸色不太好,把这颗药服下!”
他拿出一颗药递给她,说:“你中的是迷魂散,药性极强,能让人昏睡三天三夜都不醒,亏得你也有些功夫底子,不然,这会儿还睡着呢!”
沈千寻依言服下,又问:“你的敌人到底是谁?敢光天化日集结那么多人打群架的,怕是来头不小吧?我连累你了!”
龙天语黑眸微眯,半晌,回:“不是,我觉得,我们是相互连累!”
沈千寻轻哧:“那么,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好像是!”龙天语点头。
“那太好了!”沈千寻笑嘻嘻的说:“能与云王殿下拴在一根绳上,生死与共,同进同退,千寻甚感荣幸!”
龙天语莞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光温柔,沈千寻又说:“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便不说两家话,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只能量超大的恶鬼。”龙天语回答。
“名字?”沈千寻追问。
龙天语摇头:“不告诉你!”
沈千寻微微不悦:“原来你还是没拿我自己人!”
龙天语眨眨眼:“知道得太多,容易被灭口。”
沈千寻忿忿回:“我现在就想灭你的口!”
龙天语哑然
失笑,转而又说:“我的人从龙逸那儿捉到两个北关人,你要不要去审审他们?”
他轻而易举的错开了话题。
“当然要!”沈千寻立时兴奋起来,“他们在哪儿?他们像不像凶手?”
“这个……我还真不会看!”龙天语歪头看她,忽然蹙眉道:“莫非你找凶手时,其实都是用相面的方法?”
“胡说八道!”沈千寻笑啐了一句,“姐是有理有据的好不好?”
龙天语捉到的北关人,是两名彪悍壮男,身形高大,肌肉多多,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
只是,走近了看,会发现他们精神萎靡双目无神。
“用过刑?”沈千寻歪头看了一阵,又说:“针刑?”
木槿奇道:“沈姑娘你怎么知道?他们身上,可是一点伤痕也没留下!”
“可眼睛里留下了!”沈千寻盯着两人那又青又紫的眼眶问,“招了没有?”
“招了很多,但都跟杀人碎尸扯不上关系!”木槿沮丧摇头,“这俩货是新近过来的,还没来得及为他们主子效力呢!”
沈千寻点点头,问其中的一个:“龙逸请你们做事,给你们什么好处?”
“钱!”那壮汉吸着鼻子回答,“给了我们好多钱,一辈子都花不完!”
“贪财
是不对的!”沈千寻一本正经的说,“你看,现在都没命花了,可怎么好?”
可怜的俩二货被她一句话说得眼圈都红了。
“龙从文的话,果然不靠谱!”沈千寻看向龙天语,“你瞧,他说北关人嗜血残忍,可我看这两位,跟残忍根本就不搭边!”
“我们本来就不是坏人!”俩二货一齐叫起来,“各位好汉,这位姑奶奶,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立马返回北关,这一生都不敢再来京都了!”
“放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了!”沈千寻语气温和,“但是呢,要看你们的表现!”
两人对看一眼,面现喜色,转瞬间却又转忧愁,讷讷道:“若是像那位爷说的,让我们回去做内应,我们是万万不敢应的!龙逸那个人,最是凶狠残暴,若知我们与别人合谋算计他,定会派人到北关,将我们的家人杀个精光。”
龙天语撩撩衣摆,不悦的回:“这可奇了,一个两个的,怎的都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呢?他能杀光你们的亲人,本王就不会吗?”
“哎哟爷爷,小的不是那个意思!”俩二货一个劲磕头告饶,“实是我们不过是过河卒子,整日在外围混的,惯常做的就是跑腿的活计,就算回去,也不能帮上爷爷的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