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明显知道萧无疾在想什么,他浅笑无奈道:“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停留了如此长时间,我做不了主,就只能让人去禀报父皇了。”
纪云翎心思微沉。
可是外面圣旨已到,众人坐上了宫中来的马车。
本是中秋佳节,金銮殿上却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皇上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向下望着。
太子站在最前方,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外面进来的一行人,眼神落在纪云翎身上,眉目之间显然带着一些不快。
本来纪云翎应该和他一起入宫,却半路说都没说一句,就和别人离开,他怎能不气。
几日未见,这女人的胆子倒是更大了一些。
纪云翎跟在萧无疾和敬王身后,和长公主站在一处,四周一些目光偷偷撇过来,在她脸上好奇的扫了扫。
纪云翎这个太子妃,并不常出现在百官面前,所以她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些皇亲国戚之间,还和一个罪人一同叫进来,引得不少人心头好奇。
皇上面色阴沉,“朕听闻,你们几个私自去探望叛贼?”
他眼神依次扫过萧无疾和昭元长公主,最后落在了纪云翎头上,眉头不经意的跳动了一下。
老皇帝
扶额:“云翎,你怎么也在!”
那表情明显是在说,怎么哪哪儿都有你……
纪云翎也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她上前一步来到最前方,“启禀皇上,云翎只是应人之请,救人性命,并不知道内情。”
萧昭元长公主也同样走过来,她抱拳垂首,那张冷艳的脸有些苍白,却轻轻咬着唇:“皇兄,此事和太子妃无丝毫关系,是昭元不管不顾将她带进来的。”
不管怎么说,只要那个人还没死,这一趟请求就不算白费力气。
因为身上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孟涛动不了,是被人抬过来的,此时他面色平静,感觉不到什么痛楚,认真的听着周围人的话,他目光一直悄悄在打量着长公主,此时听到萧昭元这么说,眉目之间充斥着不敢置信。
皇上听闻,猛然一拍桌子,他脸色极为难看:“昭元,你以为朕不敢罚你吗!”
萧昭元直接跪在地上,她声音干脆利落,“昭元领罪,可孟将军精忠报国,绝对不是叛贼,还请皇兄严查此事,还他清白。”
萧涟瀛拱手,忽然在大殿之上出声:“长公主所言太过胡闹,他私自出兵本就死罪,您怎能不顾大
局,为这样一个罪人求情?”
萧昭元脸色一阵青白。
她还没说话,就听到四周的那些大臣窃窃私语:“长公主,这是国家大事,您一介女子之身,怎可随意议论朝政。”
“后宫摄政本就是大罪,您这样做可是在丢皇室的脸面,而且这人罪证确凿,死罪在所难免,您何苦将自己给搭进去呀!”
萧昭元越听,心口越凉。
孟将军皱了皱眉,那张经过简单收拾以后,显得冷峻刚毅的脸上多了一抹担忧。
“长公主的好意,罪将心领了,只是皇上,末将不是叛贼,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圣上之事!”
大殿中传来不少人的嘲讽,那唇枪舌战,让纪云翎第一次体会到了这古代朝堂的惊涛骇浪,好在这一次被针对的不是她。
可是,她之前还答应了长公主要救这个人。
现如今却是此人罪名加身必死无疑,除非劫法场,否则没有别的道路可走。
几乎半个朝堂以上的人都想孟涛死,剩下的那些,也都低着头不参与,不说话。
先不说孟涛这个镇北关的副将没什么靠山,孟家也在最近这些年远离朝堂,就算威望再怎么高,也不能当饭吃。
东陵
之内和平多年,重文轻武,武将地位本就岌岌可危,即便是有些想要为孟涛说话的,也都是一些无足轻重之辈。
萧涟瀛眯起双眼:“父皇,这件事您还是别费心了,今日中秋宴,不宜见血腥,不如明日午时再将其斩首示众,将他的人头送给北燕赔罪。”
皇上摸了摸下巴,眼神透出几分沉思。
萧无疾见状,连忙插言:“父皇三思,镇北关为天险之地,东陵北侧要塞,这些年孟将军立下许多战功,不可轻易处置。”
萧涟瀛皱眉,他不明白,为何在朝堂之上,自己这个以前默默无闻的五弟为何会屡次和他做对:“人证物证俱全,五弟可知道他这次贸然发兵,对我东陵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三千将士尸骨无存,三千多户百姓惨遭丧子丧夫之痛,难道作为罪魁祸首之人,不应该以死谢罪吗!”
萧涟瀛说的大义凌然。
更是引起了不少文武百官的共鸣。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此等野心勃勃狼心狗肺之辈,就应该立刻处死!”
“也不想想他是从哪里长大的,居然联合敌国算计自己的国家,就是个不忠不义之徒……”
孟将军被骂的脸色铁
青,可他的辩解根本就不会有人听。
纪云翎皱着眉头,她看到长公主忽然站直了身体,对着皇上道:“皇兄,昭元长这么大也没求过您什么,只求您再给昭元一段时间,昭元一定将这件事彻底查清,如果真是他做的,昭元必然第一个不饶他!”
萧涟瀛紧绷着面色:“皇姑姑这可就为难父皇了,北燕给父皇的时间不多,明日若不将其处斩,恐怕对方就要撕毁盟约,几十年的天下太平,到那时候也就结束了,若是边关百姓遭难,这命债谁来背负?”
萧昭元无话可说。
她虽是公主,可是却也上过战场,知道那场面何等残酷。
她做不到因为一己之私将天下百姓置于危险当中。
大殿之内安静了片刻,皇上开了口:“来人,将叛贼押下去。”
纪云翎有些着急,可是现在没有她开口的余地。
这是前朝边关的大事,她一个内宅女子无法插手。
纵然答应了长公主要救人,可现在也无计可施,不过……她已经让春儿去请了人,不清楚能不能来得及赶过来。
她见外面有人要将孟涛带下去,一双眸子闪烁焦急,纪云翎忍不住开口:“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