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坚实的地面,真实的触感,告诉许纯良,他切切实实的站在真实的大地上。
他脸上保持着原本的神态,装作正在思考事物,没有看到眼前朝自己走来的那个高壮的身影一般,朝他肩头撞了一下。
触感真实,那人的肩头坚韧又隐隐有些弹性,正是活着的人的身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许纯良愈发疑惑。
刚刚的实验告诉他,他周遭的人并不是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只是,他们似乎……,没有真正的灵魂。
尽管他们无比灵动又真实,可许纯良还是感觉他们是假的人。
就像他玩GTA时里面那些自由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一般。每个人都看起来无比真实,并用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行进着。
他们和身边的亲人朋友说话,购买美食,观看表演。
却真实的没有灵魂。
‘而且……,他们的状态不是死亡。’
许纯良在心底确定道。这些人身上,没有他熟悉的死亡的味道。
‘所以,他们究竟是虚幻的,还是别的什么状态?身体活着,意识全部死亡的人?总不能,这座城市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吧?’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城市北方的尽头。
那里,巨大的金乌正阳如山峦一般的雕塑耸立在城市后方,此时在黑夜中看起来无比黑暗,像一座若有若无的巨大魔神。
许纯良心底越来越觉得凝重,他看不懂此时发生的事情。
“嘻嘻……”
“爹爹,你被骗了。”小姑娘的声音传来,他转头,看着自己的肩头。
小姑娘手舞足蹈着,开心的笑着:“爹爹,好神奇啊。”
“我们在镜子里了。”
‘镜子?’许纯良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
这种状态,真的很像镜子里的世界啊。
‘所以……,这是针对我的一次攻击?还是一次试探?坤国宗人府的手段吗?不愧是戏子口中的强大力量,手段果然诡异。’
‘不知道是不是坤国宗人府,如果是的话,这些人应该还活着。’他看着身边的人来人往在心中想道。
‘小姑娘说我们在镜子里,所以有可能不是什么独特的手段,而是一件器物。也不知是什么,竟然让我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这个镜子中的世界里。’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继续暗自思考着……
……
在许纯良左前方,有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朝许纯良走了过来。
他们身材微胖,皮肤微黑,面容普通,看起来结结实实的,穿着普通的灰色的坤国标准民族服饰。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像那些没有灵魂的人一模一样,迎面朝许纯良走来。
他们边走边东张西望着,似乎对自己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十分好奇,只是他们会时不时的将自己完全无害的目光扫过许纯良。
看着他木呆呆正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左侧那个面部有一缕胡须的男子伸手从一旁的炭烤摊子上买了一串带着壳的奇怪鸟蛋。
咬开之后,里面是一串还扑棱着翅膀的怪异鸟类。
他一口将那只刚睁眼的鸟类连毛带头从签子上扯下来,在口中嚼的嘎吱嘎吱作响,同时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大哥,那个人就是目标?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嘛。”
中间那个面黑无须的男人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许纯良,看他好像在低头想事,不由跟着笑了笑。
道:“他可能在想事情吧。”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无常,竟然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呆呆的。或许这就是他拥有强大力量的代价吧。”
“三叔,十六叔,不能掉以轻心呐!”
右侧的汉子面上有一颗长了条黑毛的痣,这颗痣恰好长在他的眉心,让他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同时又透露出一股异于常人的精明。
此时他穿着同样普通的灰色坤国民族服饰,微微低头,小心的看着许纯良对自己两位叔叔提醒道:
“能杀穿大雍朝,创出无常这个杀神一般的鼎鼎大名,这个人肯定是不一般的。”
“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尤其是在陛下震怒的情况下,宗人府必须打出一个漂亮仗。”
“呵呵……”听到他的话,站在中间位置,他的三叔呵呵笑了起来。
“小春子,你就是太小心了。”
“如果只是我们三个自己出来,不用你提醒,叔叔自己就会慎重慎重又慎重。”
“可是今天我们请出了无极映心镜,制造出了这个真实的,独立于世界之外的镜中映心空间。我们想杀他,易如反掌。”
“毕竟……,整个映心空间中的人,在此时都将为我所用。”
他藏在袖子中的手里捏着一片灰蒙蒙的,隐有三道裂缝的铜质镜子。
“可是三叔,那可是无常啊!宗人府记载,无常曾经屠杀了大雍朝贼配军和他们的将军杀心凤,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杀的!”
“这样的人,我们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尤其是不能让他屠杀了灵熙城的近百万民众!毕竟,这些民众对陛下,对皇族,都是无法估量的……食物。”
他轻蔑又重视的,说出了坤国老百姓在他们心中的身份。
“当然,肯定不能让他杀死我城中百姓。”
“否则我也不至于从府库中请出这面镜子。毕竟他最大的作用并不是迷惑敌人,而是在真实世界中,制造出一片完全区隔在那片世界中的复制空间。”
“在这片空间中,只有镜子标记的目标人物是可以被真实杀死的。而其他人,都只是一个存活在镜子里的复制的影子。包括你我。”
“所以……,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不死的。”
他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行人们说道。
“还有,虽然此时你俩肯定也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在镜子世界中的。但事实却是……,真实的你我此时正在灵熙城中走路呢……”
“而我们,我的兄弟,我侄子,我们只是被无极映心镜照映进镜子里的一点复制的意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