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那件遗物——你说的是魔眼(萨利埃尔)吧?你能用它在夜里行走吗?”
在我守着火堆时,伊莉丝突然问道。
太阳早已落山,月亮升起在夜空中。一般情况下,在这种看不清脚下状况的情况下,行动是不明智的。
“不能说完全不行。”
不过,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
我的左眼因遗物的能力而恢复,如果我释放遗物中积蓄的能量,或者说是神力的话,我的视力将会更加清晰。
“但我不愿意这么做。魔眼的能力已经大量消耗在左眼的修复上,如果我再次使用超出其负荷的力量,它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几周内无法再使用。”
为了体验这种能力,我曾在恢复后使用过一次。当时,神力的重新充盈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仅仅因为“想快点和队伍汇合”这种轻率的理由而使用能力是不可取的。
“是这样啊……”
“再说了,就算我能正常行动,还是有其他问题。”
夜晚的魔物与白天不同,要带着伊莉丝在这种环境中行走,未免太过危险。
“无论如何,我们得等到天亮才能继续前进。”
“即使有遗物,也并非无所不能啊。”
伊莉丝裹紧了我的外套,躺了下来。她的模样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乡村姑娘,而不是圣女。
第一次见面时,她给人的印象是优雅而有气质的,但现在,这种印象早已消失无踪,这让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即便是圣女,也无法拯救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吧。”
“话说回来,我真的只是被人推到这个位置上而已。”
伊莉丝裹在外套里,撅起嘴,发出了一声抱怨。
“我也一样。只是碰巧得到了这机会。我从未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份力量,但既然它已成为我的手牌,那我就不会犹豫地去使用。”
即使到现在,我也认为像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这种大能的遗物。
然而,伽罗亚神父认可了我使用它的权利,事实上它确实帮了我不少忙。如果现在有人要求我放弃魔眼,我肯定会全力反抗。
人生就像一场游戏,你必须用手中发到的牌做出最好的选择。如果你幸运地得到了强力的牌,那就要竭尽所能地利用它,争取最好的结果。
“……即使现在这张‘手牌’是个负担,但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拥有它是值得的。”
放弃重担的结果,可能会是亲手杀死曾经的伙伴。
“……我真的能有一天觉得,成为圣女是件好事吗?”
她低声自言自语道。她的话语中没有那种对“逃离繁重职责”的轻松,反而带着一丝对她所肩负的圣女头衔的自责。
“看起来,你对变得有权有势这件事有些抵触啊。”
当我将内心的疑问说出口时,伊莉丝点了点头。
“我的师父是在巡礼途中发现了我,并保护了我。我本来想成为像他那样,能走遍各地,帮助别人的人。”
一旦抵达教皇庁,她的生活可能会变成所谓的“衣食无忧”的修炼日子。
每天三次,在用餐前感恩祈祷,祈求世界和平之类的模糊愿望,或是倾听来访信徒的烦恼等等……
粗略地想象一下她的未来,这些目标看起来都不太可能实现。
“真正需要救助的人,甚至连去教皇庁的机会都没有——正因为这样,我才会一直继续巡礼。”伊莉丝接着说着,叹了一口气,“师父肯定会为此对我感到失望,或者生气吧。”
“嗯,如果只看坏的方面,确实有很多问题。”
我也赞同伊莉丝师父的观点。真正处于困境中的人,连寻求帮助的余地都没有。然而,我认为事情不止如此简单。
“你也这么觉得,对吧?我现在就该放弃圣女的身份吗?要不就干脆不回去那个队列,直接……”
“等一下……不如换个角度考虑问题?”
我赶紧打断她,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继续说道。
“换个角度?”
“对,巡礼救助人们这件事,不是只有你能做到的。巡礼神父有很多,其他人也能做这件事。”
哈维尔神父和其他很多抱有崇高志向的巡礼神父,或者像伽罗亚神父那样,扎根于某个村子的圣职者,都在做同样的事。
“但你是唯一一个理解巡礼——即为没有教会的地方带去救助的重要性的圣女。能改变教皇庁的人,只有你。人应该优先做自己独一无二的事。”
“尼尔……”
这个观点是我在和凯恩的队伍里担任支援职时,深有体会的。
“不过,这条路绝不容易。现在放弃一切,回到巡礼的旅途上,肯定会轻松得多。但你会受到其他巡礼神父的嫉妒与羡慕,教皇庁的神官们也会厌恶你。那是一条充满困难的道路。”
规模虽不同,但在组队冒险的日子里,我无数次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凯恩经常因为我不参与攻击而把我当成无用的负担。来自队伍外的抱怨也全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
我用眼神询问伊莉丝的决定,她则将脸埋进外套,沉思了片刻,最终缓缓开口。
“师父曾说……不要选择轻松的路,而要走那条虽然艰辛但能让更多人笑的道路。”
“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伊莉丝,你手里握着一副只有你能持有的强大牌面。请好好利用它,争取最好的结果。”
听到她略带不满的声音,我心中升起了一丝温暖。相信她会慢慢改善教皇庁的腐败,即使过程可能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