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秦慕北慢慢的将信展开,像是不愿意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更是和他以往雷厉风行的习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封信是出自王曼丽妈妈之手的,秦慕北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是曼丽妈妈写的!”
秦慕北该特意将这封信放在苏阮阮面前,让她看了一眼。
“你可能不知道,曼丽妈妈虽说文化程度有限,但跟着老领导来到哈城后,不仅读了很多书,还练得一手好字。
师娘还是颇有这方面的天赋的,要不是出生的那个时代不好,估计也是个有所作为的女性同志!”
苏阮阮知道秦慕北肯定是睹物思人了,虽然说老领导去世,秦慕北多多少少有点埋怨这娘俩,但毕竟是老领导的媳妇和女儿,人无完人嘛!
“信里面都说什么了?”
苏阮阮看着秦慕北,见他半天不说话,似乎已经将信件看完了,便关心地问道。
“王曼丽和她妈妈走了!”
“走了?”
苏阮阮看得出秦慕北眼中的不舍,毕竟大家都是在一个大院生活了几十年的老邻居。
但秦慕北曾经说过,这娘俩随着老领导来到哈城以后,一生活便是几十年,除了那个在南方的儿子,几乎也没什么可走的亲戚了,这娘俩又能去哪?
好半晌秦慕北缓缓说到,“是都走了!信里面说很感谢我们替老领导办理了身后事,但是她们娘俩没有脸在大院继续生活下去了,觉得是他们娘俩给老领导丢光了脸面,留下来只能当成人家的笑柄。
而且曼丽现在的病情也是时好时坏,师娘说她想领着曼丽去南方换个环境生活,让曼丽忘记以前的那些事情,让我们不用找她们了,若是她们安定下来,也会给我们写信或者打电话的!”
秦慕北说完这些话,随后缓缓地将信纸又叠了回去,塞回到了信封里。
苏阮阮来到大院时间并不长,也许体会不到秦慕北和老领导一家人的那种感情。
但一想到突然间人去楼空,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苏阮阮都有点失落了,更何况秦慕北呢!
虽说王曼丽平日里作恶多端,总是跟苏阮阮对着干,但毕竟老天爷已经给了她应有的惩罚,人这辈子哪能总是记着仇恨,是应该多想想人家的好的!
于是苏阮阮拉住秦慕北的手,“慕北!你也别难过了!也许她们这一走,是件好事呢,以曼丽现在的病情看,她是需要换一个环境的,也许过不了一年半载,娘俩就又回来了,曼丽就跟以前一样了那不是挺好一件事吗,我们凡事都要往好的一方面去想。”
秦慕北当然知道苏阮阮是在安慰他,但也真是希望她说的事情能成真,毕竟这娘俩只身在外人生地不熟,老领导又走了,他还没有替老领导照顾这娘俩一天,他这个做徒弟得哪里能安心。
见秦慕北点头没说话,苏阮阮也只好静静地拉着他的手。
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遇到棘手的事儿,就在秦慕北和苏阮阮留在老领导家准备整理一下房间时,此刻的家属院里,丁梨一家人就乱成了一团。
这段日子,秦慕北和苏阮阮都没在家属大院一直在安市抗灾救火。
沈军这些日子倒卖苏联货物收益颇丰,不仅给他妈和大姐新租了一间房子,一家人还抽出几天的时间去了趟京城,溜达了一圈,圆了老妈的首都梦!
别让那个从来没有出过省城的大姑姐开了眼,只夸丁这好那好,更是说娶了她,他们老沈家,简直就是从坟上冒了青烟。
自从一家人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后,几个人连吵架的时间都少了,而且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有了分工,丁梨那阵子更是觉得她重生回来跟苏阮阮换了亲,简直就是天赐的好事。
更是觉得自己是上辈子积了德。
而就在一家人正准备今年给豆豆找一些比较好的幼儿园、丁梨也准备和沈军要一个自己的小孩时。
沈军那个混血同学这次让带来的一些苏联药品,却出了事情。
以往沈军托同学从苏联带来的东西都是些日用品或者是衣服之类的,但这些东西的利润都比较少。
虽说利润比较少,但也比正常职工上班赚得轻松又多。
人天生都带着贪性的,沈军更是被丁梨天天夸得都有点找不到北,那种供起来的感觉。让沈军愈发对金钱有了强烈的执念。
于是便跟那个混血同学商量,想来几笔大的。
可混血同学却一再劝告他说能赚大钱的事都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也许头几次能赚到钱,但是之后就未必了,赔钱倒是小事,说不定还会惹上牢狱之灾。
可沈军却觉得这种倒霉的事不可能落在自己的头上,自己现在就是身后有光,凡事都有老天爷罩着他,于是就死说歹说地让苏联同学给他带一批药到哈城来倒卖。
“沈军!这东西我倒是能在苏联那边给你弄过来,但是让我给你带过来肯定是不行你需要跟我过去一趟!”
沈军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一听说他这个混血同学能给他担保,让他过去,连危险都不顾了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反正咱们也都要毕业了,就过两天毕业证一发,你回苏联,我跟你回去,到时候自己回来,这样就算发生什么事日后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牵连。”
沈军这话说的,让他的同学觉得他这人还挺仗义,于是便提议,反正也是带就不如多带点。
于是毕业的日子很快就来了,沈军将计划跟丁黎说完后丁黎非常支持他。
丁梨还说让他放心地去吧,到时候去了苏联别忘了拍两张照片回来做纪念,顺便再给她买点好化妆品,她也好保养保养!
日后沈军成了哈城富商,她这个做妻子的,也不能丢了面子,必须得油光水滑地站在沈军的跟前,当他的左膀右臂。
沈军去苏联的时候非常顺利,当时到了,还给家里打了一个国际电话,丁梨当时还是去家属大院里的食杂店接的。
当时丁梨恨不得把声音喊到最大,恨不得让所有家属大院的邻居都知道,她男人沈军出国门了。
更是在沈军去苏联的这里,带着家里的一家老小,天天出去胡吃海塞,游览各种名胜。
可好景却不长,沈军去苏联的第三天,就出事了。
当时丁梨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沈军已经被哈城的公安局扣押,由于他私自跨境带违禁品,已经触犯到了法律。
可当时的丁梨却觉得这电话是骗人的,毕竟上辈子她总是接到这种诈骗电话,没想到重生一回,连这诈骗分子却提前行动了。
回到家中甚至跟沈军妈和她姐,当笑话提这件事情,可却没想到,没过几个小时公安就找上门来了。
沈凤开门的一瞬间就傻了,公安穿着一身的制服脸上面容严肃,上来就要找沈军的爱人丁梨。
丁梨此刻正在嗑瓜子,闻声赶到门口的时候同样也傻了。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刚才在电话里我跟你讲得清清楚楚,你爱人的名字、年龄、毕业学校是不是都对上了?”
丁梨点了点头。
“你叫丁梨,是沈军的爱人对吧!”
丁梨又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你们给他准备点生活用品吧,估计一时半会他是出不来了,现在还可以去探视,你们做家属的也要,劝劝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样到时候判下来的年限还能减轻一些!”
听到公安同志的这些话,丁梨的腿一下子不知怎么软了,突然扑通一声瘫坐在了门槛前。
别说丁梨的腿软了,就连一直在旁边像个雕塑一般的沈凤此刻都没得反应。
里屋的老太太更像是听出了什么,扑通一声,从椅子上跌坐在了地上。
公安同志见这种事情已经见得多了,知道这种突然袭击对于家属来说,是一种很难以接受的事情,但犯了事就是犯了事总是要面对的。
“屋里是不是还有老人,你们赶紧今天去看看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还是要往长远了看,也做做你家属的思想工作,他现在他什么都不认呢,这种态度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毕竟我们可以从各个方面找到证据,就是时间的问题。”
后来公安同志说的这些话听力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好在一旁的沈凤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屋里去看看,摔倒在地上的妈妈。
直到公安同志走了,丁梨还蹲坐在门槛前,两眼发直觉得这事是假的。
这好日子她才过了几天呢,他还想着去买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买一部可以代步的小轿车,就连眼巴尖儿想回家给丁巧玲送钱都没能回去。
丁梨怎么也想不通,沈军为什么就被抓了进去!
“丁梨!丁梨!”
把屋里的妈妈安顿好后,沈凤又跑到门口叫了两声丁梨。
“你别在门口坐着了,这左邻右舍,里出外进的你不嫌丢人吗,公安都找上家里来了,该什么事咱们就办什么事,妈说得对,现在不是苦大仇深的时候,是想想有没有人能帮上咱们!哪怕是把家里的钱都花上,只要能把沈军捞出,日后我弟弟那么有能耐,不还是能把钱再赚回来吗!”
丁梨听到沈凤的话,觉得挺有道理,她现在是一点主心骨都没有了,只是麻溜地扶着门框地站起来。
“大姐,你说得对,我现在就进屋,把沈军最近挣出来的钱捋一捋,玩一会儿的时候,我去趟秦家,秦慕北他爸是军区首长,肯定认识公安口的人,这点事他们不能不帮帮,我毕竟是苏阮阮的妹妹,好赖我妈丁巧玲养了她20年,这恩她必须得报。”
丁梨跟沈凤说完话,就转身进了屋去拿钱了,一边整理沈军这阵子挣的钱,一边在心里想着,明明这次去出任务秦慕北是要牺牲的,可他却毫发无伤地回来了,这就是命数。
这肯定是沈军替秦慕北挡了这么一截,毕竟她是重生回来一世的人,她说的话要比他们这帮人都准,所以是他们秦家欠他们的。
沈军这事他们必须得帮忙!
丁梨在心里一顿自己打气后,便拿着钱匆匆的去了秦家。
这功夫,秦慕北和苏阮阮正好从老领导家打扫完房子回来。
家里,正和张妈说着老领导家里的这些事,丁梨就像是要索命一般,疯狂地砸起了大门。
“哎呦我的妈呀这是谁呀!我在这儿生活了20来年都没听过这么敲门的,这要干嘛啊!”
这敲门声确实是把在餐桌前,唠嗑的几个人吓了一大跳。
张妈一边说一边去开了门。
“哎呀丁梨!你这是干啥?火急火燎的,这也就是你这要是换了别人,就这么敲门,你非得开门骂她一顿不可!”
可张妈的话还没说完,丁梨就径直进了屋,进屋后就冲着餐桌前坐着的秦慕北和苏阮阮去了。
苏阮阮看她这架势,应该是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爸爸那边!
出于好奇苏阮阮着急地问道。
“丁梨!你这是咋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可别吓我,有啥事你赶快跟我说!”
丁梨喘了两口粗气,“是姐!家里出事儿!”
长这么大,丁梨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叫她姐,平日里叫她姐的时候,不是有事所求就是阴阳怪气,看样子还真是家里出事了。
“你快说是什么事啊!”
“沈军被抓进去了。”
这几个字一出,丁梨的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只见丁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沈军出事儿的前前后后,和苏阮阮和秦慕北讲了一遍。
苏阮阮梦听到沈军出事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惊讶,上一辈子若不是她,在沈军要一只脚踏进泥沼里的时候拉了他一把,那沈军还能成为什么哈城首富。
早就进去踩缝纫机了。
但话又说回来,这丁梨来找他们有什么用呢,这沈军可是犯了法律上的事情,她和秦慕北又不是法官,能帮上什么忙!
“丁梨!沈军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但是这事你来找我们,我们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就是能帮你找一个懂法律的同志,咨询一下!”
还没等苏阮阮开口,秦慕北就先他一步把苏阮阮心里所想的事情脱口而出。
听到秦慕北的话后,丁梨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随后,她又看向坐在秦慕北身旁的苏阮阮,眼神中满是渴望。
“姐!你就真的和姐不一样袖手旁观吗?”
丁梨甚至拉住了苏阮阮的手。
还没等苏阮阮解释。
丁梨又继续说道,“我从小到大,我没有什么事求过你,你和你爸爸在我妈妈的照顾下生活了二十多年。
我妈妈是怎么精心伺候你们,这都不用我说了吧,我现在遇上难事,沈军是我男人,他家里什么情况,姐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他那个妈,还有他那个大姐是压根一个毛都指不上的,而姐夫他的爸爸是哈城军区的首长,你要说他一个公安口的人都不认识,那我压根不信,咱们这边的关系如果能帮上一把,你也算是救了妹妹一次!姐姐你不会忍心看着妹妹刚结婚就独守空房守活寡吧!”
听着丁梨的这顿PUA,苏阮阮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方面解释。
但出于不让她误会,苏阮阮很干净,利索地说到,“让我们去求爸爸,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沈军他是做了违法的事情,我们又是军人家属,不可能跟着他知法犯法的,还是像秦慕北说的那样,如果妹妹,你这边需要法律咨询的话,我们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懂这方面的同志的!”
被苏阮阮矢口否定后,丁梨的情绪已经绷不住了。
只见她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好呀苏阮阮!你这是见死不救了,你别忘了,你这婚事都是当初我让给你,如果我不让给你,那沈军今天的烂摊子,收拾的人是你!我现在把你从泥沼中拉了出来,你却要把我推进水坑里,我妈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啊!”
“丁梨你先别激动,我们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谁都不好受,但是凡事都要从长计议,沈军算是在里面要服刑的话,那也是好事儿,说明他还有改造的机会,有一天他会出来的,到时候一样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
秦慕北向来是个直性子,这些话虽说就是好话,但现在无疑是在丁梨的火上浇了一把油!
“放你的狗屁!”
丁梨都爆上粗口了,桌子更是啪啪拍的直响,像是被秦慕北气得连话都接不上,见丁梨在自己的挂包里,直接掏出了一包东西扔在了餐桌上了。
“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们为啥不帮我,不就是我的意思没到位吗?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想让我跟你们上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