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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他隐瞒了什么秘密?

    人死如灯灭,再大的仇恨,在死亡面前,就算不想放下,也得放下。

    别说付六没了家人,就算父母双全有妻有子,又能怎么样?

    难道要去找他们报仇吗?

    三筒在社会上混了许多年,虽然为人粗鲁冲动,但却懂得江湖规矩,更把义薄云天几个字刻在骨子里。

    此时,他除了释怀,没有任何选择。

    见弟弟双拳紧握,闷着头一言不发,二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些年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能支撑下来的唯一念头,怕就是报仇了吧?

    一开始是回来分家产,然后为了泄愤刨了爷爷的坟,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真凶”,却又是这么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血脉相通,心意相连,二筒能理解弟弟的心情。

    他满脸沉重地拍了拍三筒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这种情况下,任何言语都是无力苍白的。

    “我困了,回去再睡会儿。”

    内心翻涌过、咆哮过、沸腾过,不过一切终归平静。

    三筒面无表情,整个人看上去淡淡的,只有微颤的尾音,出卖了尚未完全平复下来的情绪。

    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胡瞎子,扭头就走。

    看着那憨实的背影,二筒只觉得无尽的寂寥和孤独。

    他暗暗发誓,往后余生,一定要待三筒加倍好,将这十几年的遗憾委屈全都弥补回来。

    如此结局在胡瞎子的意料之中,他稍稍松了口气,正打算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二筒说:

    “你爷在哪屋呢?我想去给他上炷香。”

    二筒收敛了惆怅的心思,立刻将人引到了最左边那间。踩上门前缓坡时,还不忘说一句:

    “屋宅入门步步高,须知日后出富豪。他一辈子都住这屋,就是因为信了这个。”

    “那是盼着你们哥俩儿有出息!”

    经年一别,再见时已是一死一生。

    胡瞎子好不唏嘘感慨,尤其是见了挂在墙上爷爷的遗像时,这种感觉更甚。

    按理说,干他们这行的,早就将生死看淡了,况且自己也一把年纪,不知道哪天就要和这个世界永别,实在不应该过分悲伤。

    但想起当年那件事,他还是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老哥,我来看看你!”

    二筒打开抽屉一看,香都用完了,于是对胡瞎子说:

    “胡道长,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胡瞎子应了一声,见二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四处看了看,确定这屋子里再无他人,才对着遗像开了口:

    “老哥,我是真没想到三筒居然自己找回来了!不过你放心,那事我绝对不泄露半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会有人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个秘密啊,就一直在我心里藏着,以后见了你,也有个交代。”

    二筒抬手刚要推门,突然听到胡瞎子正絮絮叨叨。

    他原以为对方是在跟爷爷唠心里话,考虑到自己在旁边不方便,于是顿住脚步,想等他说完再进去,没想到竟然捕捉到“秘密”两个字,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三筒那孩子,从小就机灵贴心,对你对他爹绝对是一等一的孝顺!”

    虽然无人回应,但胡瞎子却打开了话匣子。

    在他眼里,对面并不是一张冷冰冰的照片,而是一个熟悉的老伙计,

    “别看他现在冷口冷面的,那是因为遭了太多的罪,其实是个热心肠。

    不过,这锅啊,也只能让付六背了,他无亲无故的,又搬去了城里,和老家的人完全断了联系。我跟哥俩儿说人已经死了,想必他们也不会怀疑……”

    二筒越听越心惊,付六没死?他只是个背锅的?

    胡瞎子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隐瞒了什么秘密?

    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各种猜测如疯长的荆棘一般,在二筒脑袋里纠缠成一团,他试图找出个头绪来,却根本无从下手。

    同时一种强烈的畏惧感慢慢滋生,仿佛胡瞎子揣着的不是个秘密,都是潘多拉魔盒。

    一旦开启,那里面的人性之恶,是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的。

    总站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二筒刻意大声清了清嗓子,佯装无事嘴里念叨着:

    “不知道谁把香烛换了地方,我找半天才找到。”

    胡瞎子有些不自然,他一时没控制住,说得有点儿多。

    不过,见二筒神情自若,估摸着应该没听见,于是满脸堆笑道:

    “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老哥知道我的心意,烧不烧香,只不过是个形式。”

    二筒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此时再看胡瞎子,只觉得那张脸上的亲热诚恳有些刻意甚至过分,仿佛戴了一张面具,让人摸不清也看不透。

    他默默将三支香点燃,递了过去。

    胡瞎子双手擎着,冲着爷爷的遗像毕恭毕敬地举了三个躬。

    二筒在一旁冷眼旁观,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眼看天已大亮,胡瞎子说要去林子里转一圈,收拾残局,抬脚就往外走。

    二筒紧紧跟了上去,直到出了场院很久,还没有回去的意思。

    “又不是外人,就别送了!”

    胡瞎子心里有点儿忐忑,二筒不会真的听到什么了吧?

    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呢!

    他极力遮掩那丝不安,笑着说,

    “虽然你爷不在了,但我们老哥俩儿的情分还在,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话,千万别跟我客气。”

    “胡道长,你跟我爷,以前关系很好吗?”

    错过眼前的机会,真相也许就永远成为秘密了。

    仿佛有一匹野马在胸腔中嘶鸣冲撞,撞得五脏六腑生疼,二筒实在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那是自然!”

    胡瞎子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回答得小心谨慎,

    “我们年轻时就认识,后面虽然来往不多,但彼此要是有个什么事,肯定都会义不容辞地帮一把……”

    “义不容辞……”

    二筒别有深意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胡瞎子,

    “也包括,欺骗我们,保守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