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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咱俩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听黄厂长仔仔细细说了前因后果,二筒这才知道原来江上舟早就打了歪主意。

    他好吃好喝把对方当财神爷一样供着的时候,人家暗度陈仓,做了那么多的手脚。

    见二筒沉默不语,黄厂长有些忐忑,嗫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一直以为,你们之间是通过气的。他提出的条件很苛刻,我没答应,担心你……”

    “明白,担心我为难。”

    二筒把话接了过来。

    江上舟卸磨杀驴这招确实高明,不仅从他这里偷走了商业计划书,连带着把人脉关系也不声不响撬了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事。

    他笑了笑,

    “隋主任,他应该也单独联系了吧?”

    “听说帮他给领导牵线来着……”

    黄厂长无意背后说人坏话,又补充了一句,

    “隋主任那人实在,应该也是抹不开面子。”

    “黄厂长,你和隋主任一样,为人实在,这一点我非常清楚,绝对没有责怪的意思。”

    二筒知道他心里在顾虑什么,

    “江上舟这个人老谋深算,我也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你是说青年养老院?”

    草庐最近的宣传力度很强,铺天盖地都是加盟招商广告,黄厂长早有耳闻。

    “对,跟我们,完全没关系。”

    二筒苦笑了一声。

    “没关系!”

    黄厂长很是惊讶,一直以为江上舟和二筒是捆绑在一起的。

    最开始被新鞋厂挤兑时,他并不知道投资商是谁,还去找二筒吐槽。

    后来偶然一个机会得知是江上舟操控的,难免对二筒生出嫌隙,心里很是不舒服了一阵。

    直到今时今日工厂被勒令关停,他再也忍不住了,这才打了电话。

    倒没想讨回什么公道,只是为了出一口气,没想到二人竟早已分道扬镳。

    他急着往前探了探身子,

    “怎么能没关系呢?他不是你的投资商吗?”

    “唉,事情很复杂。”

    二筒长吁一口气,拍了拍黄厂长的手,

    “咱俩啊,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点到为止,是成年人最大的体面,同时亲历者,个中苦楚再清楚不过了。

    黄厂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别救什么工厂了,对你来说,也是为难。”

    “不,两码事。”

    眼看“入侵者”耀武扬威,本地企业节节败退,二筒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突然就被激上来了。

    他要为了鞋厂挣个公道,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决不能像奶茶店那般,溃不成军,

    “黄厂长,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君子一诺,便有千斤重。

    黄厂长挺直了身体,郑重其事地向二筒鞠了一躬,颤声道:

    “我代鞋厂的老少爷们,谢谢你了!”

    随后又转过身,向三筒也鞠了一躬,

    “还有三筒兄弟!受累了!”

    从鞋厂出来后,三筒的心情一直起伏不定,看着县城的车水马龙,他有些恍惚,自己真回来了吗?真回到天堂坳了吗?

    “咱先去吃顿好的!”

    看着三筒略显茫然的眼神,二筒有些心酸,

    “然后洗个澡,再买两身新衣裳。家里还有不少运动鞋,都是黄厂长送来了,随便穿。你要是喜欢皮鞋,就再……”

    “不用了,哥,运动鞋就挺好。”

    三筒难得有些忸怩,他抬眼看了看二筒,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嗫喏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

    “其实,我这次回来,目的不纯。”

    “哦?怎么个不纯法?”

    虽然有点儿出乎二筒的意料,但他还是很高兴。

    三筒能主动打开心扉,证明他正逐渐放下防备,试着接受自己。

    “我是来分家产的。”

    三筒耷拉着脑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家产?”

    二筒挑了挑眉毛,忍不住咧了咧嘴,

    “咱家就一栋老宅,搬又搬不走,卖也卖不掉,哪里有什么家产?”

    “就……就你……那个青年养老院……”

    三筒越发不好意思了,脸红成了一块布,

    “我在视频上看到的,还以为……以为赚了多少钱……”

    二筒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禁哈哈大笑:

    “没想到你才到家,养老院就黄了,是吧?”

    “那个叫什么粥的,太可恨了!”

    能如此坦承,已经用了三筒全部的勇气,他讪讪地将话题往别处引,

    “黄厂长你俩说的,我也听明白了一二,他这种行为,跟小偷强盗有什么区别?”

    “都是竞争手段,商业上的下作行径,又何止这些?”

    二筒收敛起笑容,摇了摇头,

    “有时候,他们做的事可能比小偷强盗,更恶劣。”

    “哥,不瞒你说,我当过小偷,也参与过抢劫,还被抓进去过……”

    谈及以往不光彩的历史,三筒有几分愧色,他咬了咬嘴唇,

    “这么说,社会的渣滓几乎都见过,但他们大都坏在明面上,很少有背后下刀子的,会让人看不起。”

    简单的几句话,似乎蕴含了深刻的道理。

    二筒思忖片刻,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他们不一样。江上舟这种,眼里只有钱和权,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说话间,兄弟俩正好走到一个小餐馆前,二筒引着三筒往里走:

    “先不说那些扫兴的了,天大的事,也得吃饱肚子再说。”

    “嗯,吃饱了,我跟你去干他!”

    三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我刚劝工厂那些人的话,你没听见啊!”

    习惯并非一朝一夕改变,三筒身上江湖气太重,二筒得时时提点,

    “干他没问题,但你要是出了事,让我怎么办?”

    “你……我……”

    三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嘟囔道,

    “这些年没我……你们……你不也过得挺好。”

    “爷每年都去派出所打听你的消息,我也发过不少寻人启事。”

    难得气氛和谐,二筒趁这个机会把亲人的关心传递了出去,

    “三筒,我们从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最后这句话让人泪目,三筒的心被深深刺了一下。

    他迅速抹了抹眼睛,掩饰突如其来的伤感,故作愤愤道: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卖都卖了,还装什么……”

    “你觉得,爷有必要假装吗?”

    二筒打断了他的话,

    “有必要,去派出所假装吗?”

    三筒一怔,确实,如果自己真是被爷爷卖掉的,他又怎么可能去派出所?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