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得了。”元素撇嘴,收回视线继续剥栗子。
一旁的穆沂辰凑上来,“师傅,你不会害我姐姐吧?”
“你是不是傻?”元素抬手在穆沂辰头上敲了下,“怎么想我呢?我就是把你埋了,都不会害她!”
“也是。”穆沂辰揉着脑袋点头,下一瞬委屈巴巴地看着元素:“不是,师傅,你为什么要把我埋了啊?”
元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太蠢了!”
穆沂辰撇嘴,委屈得像是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见状,元素哭笑不得,抬手将剥好的栗子塞到了穆沂辰的嘴里:“行了,都老大不小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哭什么?我可不是青烟,再哭我揍你!”
穆沂辰闻言立刻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
元素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你放心,为师心善,即便不喜欢你,也会看在青烟的面子上善待与你,只要你不作妖,都不会把你埋了的。”
“当然,如果你作妖,那就别怪我了。”
穆沂辰闻言又委屈起来,嚼着栗子,吸着鼻子道:“师傅你不喜欢我……”
“啧……”元素皱起眉头:“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穆沂辰猛地噤声,睁着双大眼睛看着元素
。
元素板起脸来,“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知不知道?”
穆沂辰:“哦。”
元素继续道:“你不能因为青烟一直宠着你,你就一直当个孩子,你要努力变得强大起来,好保护你姐姐,知道吗?”
穆沂辰:“哦。”
元素:“行了,把眼泪憋回去,吃栗子。”
穆沂辰:“哦。”
“这才对嘛!”元素满意起来,将剥好的栗子塞到了穆沂辰的嘴里。
一边,目睹了两人交流全过程的六公主神色复杂。
还说皇嫂宠着,元素自己个不是更宠着么?
她心下叹口气,看看低头剥栗子的穆沂辰,又看看正揉穆沂辰脑袋的元素,忽然觉得,嘴里的栗子不如先前香甜了。
—
另一边,安红袖心惊胆战地走过去,諨了福身,小声问:“父皇,怎么了?是栗子不好吃吗?”
老皇帝正生气,见安红袖这般小心翼翼,以为她是被自己吓着了,在想着安红袖出身低微,嫌少经历这种场合,心下顿时生出一丝愧疚来,连带着语气都缓和许多。
“挺好的,香甜可口,父皇很喜欢。”
眼看着老皇帝露出慈祥和蔼的笑脸,安红袖心
下别提多惊恐了。
“父、父皇喜欢就好。”
莫说安红袖,一旁的秦诣辰也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一时间打了好几个来回,不是看安红袖,就是看老皇帝。
“嗯,父皇喜欢。”老皇帝语气有些别扭,他嫌少有对安红袖态度如此温和的时候,可现下,所有人都在欺负他这可怜的儿媳妇,他要是再不对她好一点儿,万一这小丫头郁结于胸,一时想不开,那可如何是好?
旁人还好说,到时候,难过的还不是他?
他身居高位,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在他生病时,将他照顾得如此好……
这么想着,老皇帝又道:“父皇没什么事儿,你忙你的去吧。”
“是。”老皇帝既如此说,安红袖自不好再待下去,諨了福身准备离开,却是被老皇帝喊住。
“等下。”
“父皇还有何吩咐?”安红袖转过身来问。
老皇帝道:“内库里还剩下几匹烟云锦的料子,没人用,回头你去拿了做几身像样的衣裳。对了,内库还有几套翡翠黄金红宝石的首饰,放着也都落灰了,回头让人拿去给你,你看着用。”
安红袖闻言茫然地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穿着,呃……衣服布料虽算不得差劲,
但放在皇室看,委实不好,再加上刚刚做糖炒栗子的时候,沾染了灰尘,瞧着的确有些狼狈。
“多谢父皇恩赏。”
安红袖窘迫地低下头,以至于没看到秦诣辰因为惊诧而目瞪口呆的模样。
“行了,下去吧。”老皇帝摆了摆手,见安红袖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瞥见安红袖脚上的鞋子,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下去。
桌边,秦终南和秦诣辰还愣怔着。
“王妃,你看栗子是不是好了啊?”
不等安红袖走回到桌边,便有宫女上前小声地请示。
“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吧。”安红袖将脏了的衣袖藏了藏,跟着小宫女离开。
等到她将糖水栗子盛出来,解下围裙,想着是不是回去换个衣裳时,就看见路公公笑呵呵地朝她走来。
“路公公。”安红袖上前,笑着打了招呼。
路公公笑容慈祥地点了点头,如今,他看安红袖是越看越顺眼,总觉得满宫里出身高贵的妃嫔都比不过这小丫头。
“王妃不忙吧?”
“不忙的。”安红袖笑着摇头。
“老奴闲来无事,过来同王妃说几句闲话。”
安红袖闻言会意,跟着路公公往回廊走,等转过转角,周遭没什么人后,路公公方才停
下来,笑呵呵道:“王妃入宫后,觉得如何?”
“还、还好。”安红袖笑得有些窘迫,她如今这个样子,狼狈得不像是王妃,委实看不出哪里好,而且她这段时间忙得厉害,纵使告诉路公公自己很好,人家也不信。
再者,路公公从小就在深宫,又跟在皇上身边,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她是不是说谎,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路公公笑着缓缓点头:“王妃是个好孩子。”
安红袖笑笑,又将脏了的衣袖往身后藏了藏。
她知道,皇室不缺好孩子,皇室要的是能力和脸面。
路公公瞥见她衣服上的脏污,以及被烫红的手指,眸中闪过一抹心疼,叹了口气道:“这段日子来,多亏了王妃的照顾,陛下才恢复得如此之快,对此,王妃功不可没。”
“路公公言重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路公公看着她笑起来:“王妃,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应该的。但,那都是虚的。人生在世,没什么应该的,有道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安红袖闻言好似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似的,整个人僵住不说,脸上的笑意也散了大半,“公公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