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太后娘娘笑着问桂嬷嬷。
桂嬷嬷脸上浮现笑意,行至太后身旁,諨了福身,道:“是皇后娘娘那边听闻阮姑娘来了,想让她过去帮着瞧瞧。”
“这样啊。”太后浅浅点头,眸中闪过一抹什么,笑看向安红袖,道:“既是皇后寻你,你便去瞧瞧吧。”
“是。”安红袖起身行礼。
目送着安红袖身影离开,太后收回视线,原本慈祥的脸上没了笑意,看上去威严肃穆。
“桂嬷嬷……”太后娘娘轻唤。
“老奴在。”桂嬷嬷上前一步。
“你说,皇后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桂嬷嬷蹙眉,犹豫了一瞬,道:“许是,只是觉得阮姑娘医术好。”
太后娘娘轻笑了声,端起一旁的茶啜了口。
桂嬷嬷摸不清太后的意思,弓着身抿着唇候在一旁没吭声。
片刻后,太后将茶盏放下,望着不远处的紫金小香炉,似叹息一般道:“孙儿们,都长大了。”
桂嬷嬷打量着太后的神色,笑道:“娘娘说的是,皇子们如今都长大成人,都是咱们大秦的好儿郎。”
“嗯。”太后应声,仰头望着大殿顶部,长长叹息了一声,声音缥缈又沙哑:“你还记得当年吗?皇儿
他——也是这个年纪呢!”
桂嬷嬷闻言,脸色“唰”地变了,“太后娘娘……”
“哀家老了。”太后叹了口气,轻轻阖上眼眸,道:“桂嬷嬷,哀家累了。”
闻言,桂嬷嬷红了眼,颤抖着手上前扶住太后的胳膊。
“老奴扶您进去歇息。”
“好。”太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在桂嬷嬷的搀扶下,往内殿去了……
—
“殿下?”
从太后宫中出来,刚穿过园子,就瞧见候在那里的秦楚河,安红袖吃了一惊,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秦楚河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看向他,眉眼温和,笑容儒雅。
“不枉本宫等了这许久,可算是等到了你。”
安红袖诧异:“殿下等我做什么?”
秦楚河笑了下,只走过来拉住了安红袖的手。
安红袖一惊,下意识地缩手。
秦楚河微怔,神情受伤地看向安红袖。
安红袖移开视线,垂着眼帘低声道:“这是皇宫……”
见她面颊微红,秦楚河眸中的疑虑散了些,嘴角勾起一抹笑,收了手,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安红袖低着头扯着手帕没吭声。
秦楚河目光温柔地看她:“走吧。”
安红袖抬眸看他,疑惑道:“殿下也要去见皇后
娘娘?”
“嗯。”秦楚河眉眼半弯,侧身看她,“我怕你自己害怕。”
秦楚河嘴角带着笑,如是说道。
安红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多谢殿下。”
“嗯。”
两人没再多说,一同朝着皇后宫中走去。
—
军营内,秦终南骑在马上看着将士们演练。俊朗的面容上好似覆盖着一层冷霜。
“殿下,楚公子来了。”
秦终南眸中闪过一抹诧异,紧接着便皱起眉头:“人在哪儿?”
左埕道:“在军营外候着。”
“嗯。”秦终南应了一声,同负责演练的将军交代了一声,便骑马朝着军营大门而去。
等秦终南骑马抵达时,就看见楚瑜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坐在马车前,而马车的帘子丝毫未掀开,让人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秦终南眯了眯眼,方才攥着缰绳过去。
“殿下,您可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这二月的春风,可就把我给冻死了!”楚瑜往空中扔了个花生米,又张嘴接住,而后仰着脸,眯笑着眼睛看秦终南。
“何事?”秦终南脸色不好,楚瑜此人,一般不主动找他,一旦主动找他,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是他前生总结出来的经验,也是前生吃亏后长下
的记性。
“不要这么无情嘛!”楚瑜语气轻笑,笑得越发明媚。“怎么说,也是朋友不是?说不定,日后还是一家人呢!”
楚瑜意有所指,秦终南听得明白,也不反驳,只看着马车问:“能让楚瑜为之驾车的,这天底下,怕是也只有一人了。”
秦终南语气顿了下,声音沉了几分:“君少主,不打算打声招呼吗?”
兵营位于城郊西北处,紧邻着连绵的山脉,周遭除却大山和河流外,再无其他。
没有村庄,亦没有街道,终年的山风和荒凉。
饶是已经开了春,这里依旧很冷。
一阵山风吹来,楚瑜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在寂静凝固的气氛里撇嘴抱怨:“这里怎么这么冷?”
秦终南不吭声,只望着马车上的帘子。
楚瑜虽冷,却也不敢贸然进马车,更不敢指使那人,只委屈吧啦地缩在马车上,可偏偏他面朝西北,示意,山间的西北风吹过来时,他喝了个正着。
“嘶……冻死老子了!”
万籁寂静,楚瑜龇牙咧嘴地抱怨。
“吵……”
许是他的抱怨太过吵闹,车内的人忍无可忍开了口,带着嫌弃和抱怨,声音却温柔又清冷。
楚瑜弯了弯嘴角,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甚
至还冲着秦终南扬了扬下巴。
秦终南面无表情的看他。
“劳烦殿下出来相迎。”车内的男子出声,紧接着铃铛声响,一只桂竹洞箫伸出来,尾端缀着红白双色流苏铃铛,流苏之上又有暖白的珍珠和红豆点缀,看着精致又巧妙。
楚瑜瞥见铃铛,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眸子里满是知足。
秦终南看了一眼铃铛,又扫了一眼楚瑜,最终视线顺着桂竹洞箫望过去,却只看到了男子脚上的月白色长靴,以及,长靴上的金色暗纹。
“在下腿脚不便,怕是不能给殿下行礼,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无妨。”秦终南神色未变,语气却是和缓许多。
“多谢殿下。”车内的人似是笑了,声音里都带着浅浅笑意。
楚瑜靠在马车前,双手交错被在脖颈后,眯着眼睛,叼着根儿草望着远山,轻轻晃荡着两根大长腿,丝毫没有掺和两人谈话的意思。
“既如此,还请殿下上车来。”
车内的人又说了一句,虽语气温和含笑,声音依旧清冷,但并不让人觉得疏离。
秦终南浅浅应了声,翻身下马后,抬脚上了马车,可饶是前世见过,秦终南先开帘子,对上车内人的视线时,还是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