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上官家都安静的厉害。
同样的，也消沉的厉害。
直到绵绵他们下葬那天，上官家才有了些声响。
但，赶的不巧，他们下葬的那天，尉迟瑛的表姐要生，尉迟瑛亲自来请的人，安红袖不能不去。
而等到她给宋清芸接生完，已经是夜里，葬礼早已经结束。
“姑娘，等下想吃些什么？”
从马车上下来往回走时，阿箬轻声问道。
安红袖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道：“我不饿，不用麻烦了。”
“那怎么行？”阿箬皱眉，“姑娘你这都忙了一整天了，要是不吃饭，身子怎么撑得住？”
话落，不等安红袖开口，便道：“我知道姑娘心情不好，没什么胃口，但也不能不吃饭，这样，我回去给姑娘煮个粥，姑娘将就着吃一些。”
“嗯。”安红袖点头，她如今身心疲惫，说话都有气无力。
阿箬见状也不在多说。
等两人一路回到夙芳苑时，就见屋子里亮着灯，两人对视一眼，掀开帘子进去，就瞧见坐在桌边看书的秦终南。
阿箬忙俯身行礼。
“免礼。”秦终南视线落在安红袖身上，道：“听说你去给宋清芸接生了？”
“嗯。”安红袖应声，在阿箬的搀扶下
走到桌边坐下。
“她情况可好？”
秦终南说着，斟了一杯茶递到安红袖面前。
安红袖接过喝了两口，嗓子方才好受了些，道：“还好，顺产生下了一个儿子，袁家人很高兴。”
顿了顿，又道：“袁公子把宋清芸照顾的很好，我回来时，她已经能吃饭了。”
“嗯。”秦终南点头，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没再多说。
安红袖垂眸，将剩下的半杯茶喝完，方才道：“殿下，我真的非走不可吗？”
闻言，秦终南握着安红袖手的力道微微一紧，下颚线都紧绷成了一条顺滑的弧度。
“殿下……”安红袖吐了口气，反握住秦终南的手，道：“我知道殿下是因为暖暖的事情，才想让我离开。”
“可殿下，你真的觉得，我离开京城就安全了吗？你想想年前，我离开京城时，一路遇到了多少杀手？如果不是唐飒他们，我可能真的没办法活着见到你们。”
秦终南薄唇紧珉，握着安红袖的手又紧了几分，却是好一会儿才道：“药王谷很安全，楚瑜会照看好你。”
况且，秦终南顿了顿，看向安红袖道：“你已经答应上官暖，要替她照顾团团，去药王谷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
安红袖眼眶红了几分，嗓音都哽咽了起来：“殿下，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也不想拖累你，我也可以离开，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秦终南抬眸看她，深邃眼眸里带着几分不解。
“我有我的理由。”安红袖抬眸看他，眼尾虽泛红，但神情无比坚定。
“殿下，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秦终南微微皱了下眉。
安红袖心下叹了口气，道：“我先前说，想要教人接生，殿下你曾说，可以寻些医女过来，让我教一教他们，如今，殿下这话可还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秦终南点头。
安红袖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便劳烦殿下现在就开始找人吧。”
“好。”秦终南点头答应下来。
安红袖笑了笑，没再多说。
秦终南是为她好，她明白，可离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
翌日，大雪未停。
安红袖早上起来，拎着食盒去了隔壁，放下食盒后，又将火炉重新弄了弄，见动物们吃的正好，想起先前它们帮着轻灵救人的事情，心下暖了暖，弯着美颜笑问：“年后我可能就要离开京城了，你们，要跟我一起离开吗？”
话音落下，正在吃饭的动物们齐齐抬眸看向安红袖。
“如果你们愿意跟我一起离开的话，回头就告诉轻灵，让它转告给我就成。”
安红袖现在已经能自己单独来给动物们送饭，面对它们也不至于那么害怕。
当然，完全放开，像是对待轻灵一样，还是有些做不到。
“你们继续吃吧，不用管我，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毕竟，咱们都是朋友嘛，跟不跟我走，这取决于你们。”
闻言，动物们看看她，又对视一眼，而后，又看了看她，这才低头继续吃饭。
安红袖弄好了炉火。又检查了下屋子，稍微打扫了一些，这才离开。
轻灵醒来时，已经巳时末，见安红袖正坐在书桌前画设计图，盯着她看了一瞬，方才将蛇头靠在蛇身上，看着安红袖道：“你现在不害怕了？”
“嗯？”
安红袖闻言一愣，不解地看向轻灵，而后慢半拍地明白过来，笑了。
“都是些可爱的动物朋友，有什么可怕的。”
轻灵黄金瞳眯了眯，“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安红袖讪笑，一边画设计图一边道：“大概是当时年幼无知，不知动物朋友们有多好，现在长大了，明白了。”
“嗯
。”轻灵应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安红袖自顾自的道：“以前总觉得妖魔鬼怪，豺狼虎豹可怕，现在才知道，人心最可怕。”
轻灵睁开眼看她，黄金瞳深邃幽深，隐匿着人类看不懂的情绪。
它盯着安红袖嘴角的笑看了一瞬，方才移开视线，问：“你打算何时离开京城？”
闻言，安红袖嘴角的笑意僵住，停住笔，抬眸看向轻灵，见它趴在自己身上闭着眼睛，沉思了一瞬，放下毛笔道：“至少，也要等冬天过去吧。”
轻灵眯开眼睛看她：“为什么？”
“冬天太冷了。”安红袖看向窗子，外面还在下雪，偶而还能听见呼啸的寒风。
轻灵微微皱眉。
就瞧见安红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台前的梅花道：“你们都很怕冷，现在出去的话，我可能没办法把你们全都带走，而且，对你们也不好。”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会好很多。到时候，无论他们有想去的地方，还是想跟我们一起，这都可以。”
“嗯。”轻灵应了一声。
安红袖眸光暗淡了几分，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没说话。
轻灵闭上眼睛，继续休息，可就在它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再一次，听见了安红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