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尉迟夫人不语,安红袖又道:“毕竟,只有知道真正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尉迟夫人活了近乎四十年,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言论,以至于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毕竟,在她的固有思维里,两个人如果没有孩子,只要对方是个正常的男人,那问题就出在女人的身上。
可如今,安红袖却说出这么许多原因来。
“可……可我听清芸说,他们夫妇一直都很好,这袁家公子应该……应该没问题才是。”尉迟夫人蹙着眉沉思许久后,开口说道。
安红袖闻言摇了摇头,道:“夫人,是不是没问题,应该在检查之后做决断。毕竟,有些病症,是隐性的,既看不出来,也感受不出来。”
安红袖话罢,美眸流转,道:“夫人,这就好比,您肚子疼,可您不说,不表现出来,谁知道呢?”
“……”尉迟夫人闻言张了张嘴,可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来。
半晌,她为难地蹙了眉头,道:“这外甥女是我的外甥女,我倒是能带过来,可……可这袁家公子,那是袁家嫡子,我如何同他说,又如何能让他过来啊……”
见尉迟夫人为难,安红袖心下也明白,毕竟怀疑一个男人没有生育能力,即
便是在二十一世纪,都能算得上是最大的侮辱,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了。
安红袖不禁也皱了眉头,毕竟又不能把人打晕了送来检查。况且,从中医角度来说,男子不育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肾阳不足、肾精不足、气血虚、痰湿重、瘀血重、情志不调等因素都能导致男子不育,需要通过望闻问切来对症治疗。
所以,她所面对的患者,必须得是个脑子清醒,又愿意配合的,不然,说什么都没用。
屋内一时寂静,无论是安红袖还是尉迟夫人一时之间都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半晌,尉迟夫人叹气道:“阮姑娘,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方法了吗?”
安红袖闻言摇头:“想要治病,就得对症下药。可人不来,我连病症都不知道,又如何下药?”顿了顿,安红袖也心知此事为难尉迟夫人了,便又道:“我也不想让夫人为难,可这是避无可避的一环,不知道病症,莫说是我,就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闻言,尉迟夫人神情越发无奈。
安红袖亦是觉得无奈,明明只需要袁家公子过来让她诊治一下的事情,可奈何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情,便成了千难万难。
屋内再度陷入寂静中,半晌,安红袖开口道:“夫人,既然左右都是死局,不如我们破釜沉舟,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闻言,尉迟夫人睁大眼睛看向安红袖,“你有什么法子?”
“说法子算不上,只能说姑且能一试。”安红袖蹙了下眉头,平静道:“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试,回头宋小姐被休不说,还会被人盖上一个不能生的污名。但试了,若败了,结局可能会更糟糕一些,但若成了,宋小姐不光不用被休,还能摆脱污名,说不定还会有个可爱的孩子。这两条路,夫人不妨权衡一下。”
尉迟夫人心下隐有猜测,脸色颓败了几分,扶着椅子扶手道:“你让我想一想。”
“好。”安红袖应声。
半晌,尉迟夫人长吐了口气,看着安红袖道:“我想试一试,劳烦姑娘告知,这法子是什么?”
安红袖闻言点了点头,将法子说了。
尉迟夫人闻言诧异,错愕的盯着安红袖好一会儿,这才道:“姑娘,你……你该知道,若此法败了,回头我和宋家都可能怪你,你……为什么还?”
接下来的话,尉迟夫人没说,但安红袖心下已然明白,她弯着眉眼笑起来,“若是别人,
我可能会不会说。但我和尉迟瑛是好朋友,我想,尉迟瑛会明白我是一番好意,即便到时候结局糟糕,他也不会怪我。”
尉迟夫人看着安红袖,须臾点头缓缓笑了,“看来,我儿说的没错,你啊,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闻言,安红袖脸上的笑意浓郁了许多,眉眼都弯成了一条线。“多谢夫人夸奖。”
尉迟夫人笑着点头,“你放心,我尉迟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家,这法子纵是败了,也无人会责怪你。”
“多谢夫人。”安红袖站起身来,同尉迟夫人行礼,却是被尉迟夫人给拦住了。
“你谢我做什么,此事啊,该是我们谢你才是。”尉迟夫人拍了拍安红袖的手,叹口气道:“至少你让我们知道,清芸那孩子是无辜的,即便袁家要休妻,日后我们设法给她找个人家,只要她能生下孩子,一切都不攻自破。但我们若不知晓,可能这个坎儿,她就过不去了。到时候啊,再不愿意另嫁,多半不是抑郁而终,就是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了。”
安红袖闻言鼻子狠狠酸了酸,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没地位,可听了这话,心里还是难受。
而这种难受,一直持续到回到夙芳苑都没能回缓。
然而可喜的是,秦钟南来了。
“怎么了?”
听到秦钟南声音的时候,安红袖正坐在书案前对着医书出神,听到秦钟南的声音,下意识地抬眸,直到看到负手而立站在桌子前的秦钟南时,安红袖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秦钟南眉眼柔和了几分,嘴角难得带了一抹笑意。
“你的伤如何了?”安红袖还惦记着秦钟南受伤的事情,站起身走过来,视线落在他胳膊上。
“托你的福,都已经恢复了。”
“嗯。”安红袖点头,道:“那你先坐下,我给你瞧瞧。”
秦钟南闻言也没拒绝,乖乖在椅子上坐下。任由安红袖给他检查。
伤口的确恢复的很好,瞧着也没什么问题。安红袖松了口气,又给秦钟南搭脉,见脉象也正常,这才收了手,问道:“最近有头痛头晕反胃恶心的情况吗?”
“没有。”秦钟南摇了摇头,见安红袖蹙着眉头不言语,笑道:“你也说了,一切只是你的猜测,说不定根本就没事儿呢!”
“但愿如此。”安红袖垂着眼帘应声,起身去桌边斟了一杯茶过来,递给秦钟南,待他接过,这才问道:“你是不是快要离开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