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皇宫对她来说不光全然陌生,还处处危险。毕竟她是一个非法入侵者,那人要想对付她,简直轻而易举,随便安个刺客的罪名在她身上,都不会有人起疑。
毕竟,这里能认识她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而一旦那几个人在大庭广众承认认识她,那很可能会被她牵连,也很有可能被说成她是受秦钟南他们指使。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来京城,不是为了拖累他。
“那我就先走了,你记得关好门。”临走前,林唤不放心的叮嘱。
安红袖笑着道了谢,将门窗全部关好,却不敢坐在桌边,思来想去,躲进了屋子里的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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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唤出门后,便快步往外走去。
安红袖救了许卿淑母子,又是唯一能给许卿淑治疗的大夫,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救安红袖,但他力量实在是有限,且不敢让一个人独自呆太久,怕她被人再次带走。
是以,也不在去跟巡逻的队伍集合,只快步朝着宫宴的方向而去。
好巧不巧,他刚走到宫宴大殿外,便看到了秦钟南。
他想要抬脚上前,奈何秦钟南对面站着二皇子,而二皇子和秦钟南的关系,又极
为复杂。林唤心下犹豫,没敢上前。
好在,秦钟南没什么耐心跟二皇子周旋,说了几句后,便抬脚离开。林唤打量了一眼站在原地笑得温和的二皇子,收回目光离开,只不过没有直接朝秦钟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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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秦钟南脸色阴沉,他出来本为了寻找暗红,奈何安红袖还没寻到,就被秦楚河给拦住,他心情焦躁,没什么耐心跟秦楚河周旋,而秦楚河却像是打定主意要拖着他似的,以至于浪费了他许多时间。
想到这儿,秦钟南便极为上火,脚步也越发快了。
“殿下!”
听到喊声,秦钟南抬眸,便看到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的林唤,他皱了皱眉,顿住了脚步。
林唤快步上前行礼,见秦钟南一副“你最好找我有事儿”的不耐模样,心下抖了一抖,低声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话罢,没听见秦钟南吭声,心下有些打鼓,毕竟他同秦钟南不熟,便硬着头皮又道:“卑职真的有事寻殿下,且十万火急。”
秦钟南见他神色焦急,墨色眼眸打量了他一瞬,方才点了头,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林唤见状快步追了过去,等到了一片空
地,四下里在没有别人后,林唤这才压低声音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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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柜里,安红袖手中紧握着匕首,整个人却都瑟瑟发抖。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一声,扑通扑通,她握着匕首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发白,眼眶里也因为噙满了眼泪,以至于视野模糊。
但她不敢哭,丝毫都不敢哭。
四下里似乎一片寂静,人在寂静和过度紧张中,听觉总是格外的好,也因为这过分好的听觉,就连院子里巡逻人的脚步声,安红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当巡逻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时,安红袖那一颗紧张了许久的心,已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而屋子外面,秦钟南和林唤快步而行,可等到了门口的时候,忽然就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两个脚步一顿,齐齐对视了一眼,而后伸手去推门,而原本应该从里面关的严严实实的门,被他们这么伸手一推,便给推开了。
屋内的烛光早已经灭了,四下里一片黑暗,可借着廊檐下的宫灯,两人还是看到了屋内横列的两个人。
林唤心下一惊,忙喊道:“阮姑娘?阮姑娘?你在吗?”
紧跟着进来的
左弛默不作声地点燃了屋子里的灯,屋内明亮起来,将一切照的都很清楚。
左弛弯腰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两人,随即站起身来。“只是昏迷了,还没有死。”
秦钟南看了一眼地面上流淌的红色血液,因为天寒的关系已经凝固,想来,这些人来了有一会儿了。
他抬眸在屋内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柜子上,然后抬脚一步一步朝着柜子走去。
而通往柜子的那一段地面上,是一滴一滴暗红色的血滴。
秦钟南最终在柜子面前停下,他盯着紧闭的柜门看了一眼,伸手打开了柜门。
柜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看到手中紧握着带血的匕首,整个人早已经泪流满面的安红袖时,心下狠狠刺痛了一下。而后,心下冗长的叹息一声,方才沉沉开口:“我来了……”
像是宽慰,又像是叹息。
安红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松开手中的匕首,猛地扑到秦钟南怀里,颤抖着哭了起来。
而屋子里的林唤,再听到安红袖的哭声后,方才回头,然后就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目光紧盯着两人,再看到秦钟南垂了眼眸抬手回抱住安红袖,在她后背轻轻拍抚
时,眼睛都睁大了几分,眸中更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可还没等他惊讶完,左弛已经来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然后,无声地将人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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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唤走到廊檐下时,左弛关了房门走过来,同林唤道谢:“今日多谢林大人帮忙,我家殿下会记得这份人情。”
林唤心中的惊讶尚未消退,如今越发诧异。
如果说安红袖刚刚的行为是处于过度恐惧后的自然反应,那秦钟南给出的回应就很耐人寻味了。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左弛的话……
在他看来,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牵扯。
要不然,秦钟南那样一个冷漠的人,又怎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跟着他过来呢?
林唤笑了笑,道:“殿下客气了,阮姑娘是我娘子的大夫,也曾在我娘子难缠的时候救了她母子二人,我为阮姑娘所做的,不如阮姑娘对我们一家三口恩情的十分之一,只可惜我还不够强大,不能送阮姑娘出宫。”
林唤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嘴角的笑容都带着无奈。
左弛看了他一眼,道:“林大人已经尽力了,阮姑娘会感谢你,也会记得您的这份恩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