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一切、
都搞砸了……
就像她整个儿的人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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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啊?”
听到三七的声音,安红袖这才稍微回神,结果一偏头,就看见三七正一脸担忧加疑惑地望着她,忙摇了摇头。
三七眸中的担心不减,一边弄着药材一边道:“红袖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了,老爷子这些日子一直在看医书呢!说不定是能治好你外公外婆的。”
被三七这么一安慰,安红袖忽然有些愧疚,如今外公外婆的病还没找好很好的办法,张长远也伤着,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担心一条蛇,简直是……无可救药!
安红袖甩了甩头,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而后继续磨药。
在镇子上一连待了几日,直到七月十五过去,安红袖才回了村子。
没办法,从村里到镇子上的路不好走,她跟着冯老御医学习医术,总不能三五天才来一次。可她要是来了,必然不可能回去太早,为了不来回奔波,冯老御医便在院子里给她腾出了一个房间,好让安红袖住下来。
因着七月十五是中元节,是以,安红袖一直到七月十七才回了村子
,再回村子之前,她又去了飘香楼一趟,教厨子门做了几道菜,又将先前的菜谱改良了一下,这才回去。
这一次,照例是小丁送安红袖回来的,原本安红袖不想麻烦小丁,可她许久没回来,算着家里的米面粮油可能都不多了,又想着干爹和干娘,是以,买了不少东西。
可一入村子,就听说了一件大事儿。
彼时,安红袖因为疲惫正闭着眼睛坐在马车里休息,然后便听见有人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安红袖大惊,忙掀开了帘子,见几个小孩子,一路从西边跑过来,边跑边喊,心下猛地咯噔了一下,掀开帘子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儿?到底是出什么人命了?”
那几个小孩里,有两个安红袖看着眼熟,是跟安小北一起玩过的,听见安红袖的声音后停了下来,看着安红袖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红袖姐姐,你们家死人了,你快去看看吧!”
“是啊,红袖姐姐,可吓人了,你快回去吧!”
“……”
安红袖心下猛地一沉,脸色都跟着白了一白,一时间连问小孩子自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都忘了,只催促着小丁驾车往自家赶去。
从村东到村西,本来不
算远,可这一路过来,安红袖却是有一种度日如年的煎熬。
那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直到马车在自家门口停下,安红袖这才跌跌撞撞地下车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自家跑,中途因为看到门上的血迹,狠狠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但是,她却像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直到到了门口,她用最后的力气,腿软地敲着门。
“娘,小北,开门啊!”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
安红袖心下说不出的紧张绝望惶恐,她看着从院子里流出来,已经干涸的血迹,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几度晕厥。
她死死攥着手,指甲深陷进肉里,贝齿紧咬着红唇,直将红唇咬的一片泛白,她品尝到了一丝异样的甜味儿,待着血腥味儿直冲进安红袖的鼻腔,冲的她整个人生不如死。
她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好好呆在家里?如果她好好待在家里……虽然,也可能没什么用,可至少一家人都在一起不是么?
她开始责怪自己没用,责怪自己的过度自负。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她的错,她像个应该被凌迟处死的罪人,可法律偏偏把她遗漏了,以至于她独自停留
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娘,小北……开门啊……”
安红袖一遍一遍地喊门,可身子却是一点一点软了下去。
眼看着安红袖如被人抽走所有力气一般要倒下去,小丁忙上前扶了一把。
“红袖姑娘,你先别着急,可能……可能这只是鸡血呢!”
鸡血怎么可能从院子里流出来呢?安氏一直都觉得血色很不吉利,是不可能让这么多血直接滴落在地上的。
安红袖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却是强打着力气敲门。
一下……
两下……
三下……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安红袖来说,都是煎熬。
若非有小丁在她身后搀扶着她,安红袖早就倒了下去。
“娘,小北……”安红袖一声一声喊着,喉咙越来越疼,嗓音也越来越沙哑。
“开门啊,娘……”
安红袖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此时此刻,她如此怨恨自己的差劲,如果她跟张长远一样厉害,就能翻墙进去了,可是,她做不到。
所有的门都从里面锁着,她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原来,不是你又有钥匙,就能回家。
“娘……”
因着那几个孩子
的呼喊,村里不少人已经赶来围观,但因着“死人”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大家不敢靠的太近。
村长夫妇也在收到消息后快速赶来,远远地,就看见安红袖站不住似的被人扶着,却还是一直敲门,脸色当即变了一变。
“红袖……”刘氏满脸担忧地跑上来,待走进了发现大门里渗出来的血迹时,脸色同样白了一白。
“这……”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却是不敢细想。
“干娘……”安红袖听见刘氏的声音,这才缓缓转头,见刘氏站在一旁,忙伸手抓住了刘氏的胳膊,泪眼婆娑道:“干娘,我娘他们可能睡着了,听不见我喊门,你帮我喊一喊好不好?好不好?”
刘氏心里不是滋味味儿,安家的门是铁门,安氏和安小北怎么可能听不见喊门声?可如今安红袖自欺欺人,她也不好戳破,只连连应声道:“好好好,干娘帮你喊。”她说着,自己险些忍不住哭出来,却还是强忍着眼泪喊门。
一声一声,院子里像是没有活人一般寂静如斯。
安红袖一张脸越发白了,双眸都涣散起来。整个人就像是纸糊的假人一般,似乎轻轻一伸手,就能将她整个认给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