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年注定韦荣家不平静。
足有大半个月,官员来往他家商议事情。
皇宫暗骑司将这些事情如实地汇报给了赵珩槺。
“哎,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赵珩槺听到汇报,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朝中大臣私下来往,居然只是对付右丞相和自己的驸马。
“大伴,你说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追随皇帝身边的白面人,叫做巫毐,自幼的陪伴,赵珩槺早将他当做自己人。
“陛下,老奴不能多嘴。”
巫毐用他阴柔的嗓音在赵珩槺耳边响起,惹得皇帝不悦。
“你老小子什么时候还少说了吧?我让你说你还给我拿上了。”
赵珩槺甩出一句话,觉得身边的人有些琢磨不透了,难道是自己老了,这些人都要离自己而去?
巫毐被皇帝这么一说,心里一惊,心想你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就没有一点数吗?
“陛下,最近你的动作惹得一些人的忌惮,免不了有些人会出手,你要早做打算。”
巫毐和皇帝说这样大不敬的话,也是皇帝给他的特权,赵珩槺总不希望身边的人没有人情味。
“打算,如何打算?难道……”
“陛下可以请右相前来商议……”
“右相?”赵珩槺起先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全部都暴露了,实际上太子就是他的一个提线木偶,没事的时候拉一拉,可以牵动人心。
“那就宣召右丞相范文渊前来吧。”
有些事情不能自己一个人承担,多些人分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皇宫无私事。
赵珩槺宣见右丞相的事情很快韦荣就知道了。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对付我们韦家?”
韦荣在朝中还是有些实力的,卢家和崔家都是他的助力,王家和李家他也颇有交集。
“看来明天就要开始弹劾了,实在不行就兵谏!”
韦荣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没底。
拱卫皇城的禁军他只能操纵一半,而且这一半未必是绝对的忠诚。
城外兵马司武城都督,他一样只有一成之力,兵谏不过是说说而已,造反哪有这么容易。
可他这心思偏偏让赵伟知道了,赵伟觉得此时不动手,极有可能自己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舅父,我觉得兵谏不是不可能,我们要做一个周全的计划。”
韦荣知道赵伟的这点小心思,当初招安漕帮,就是想集结自己的私兵,他手上居然有千余人的死侍,就暗藏在这京畿之地。
“二皇子,你不要耐不住性子,这次皇帝究竟想干什么,你真的揣摩透了吗?别遇到事就和你母妃一样。”
就差没有说他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一样了。
“我们不能如此被动啊!”
“被动,你何时看到我们被动了?如果你这样匆忙行动,万一露出把柄,那才被动!”
被自己舅舅这么一说,赵伟也冷静不少,问道:
“那么我们下一步如何打算?”
“说实话,我怀疑陛下拿太子的事挑起一些事,就看谁有小动作,我估计是你父皇没钱了,想抄某些人的家了。”
“这老头子也太无底线了吧,这是闲着设计逗我们呐!”
“别说话没规矩,我就是怕这次是陛下想拿捏我们韦家,看样子我们要出血了。……”
看着窗外的飘雪,韦荣内心一阵凄惨。
范文渊进入皇宫后,陪着皇帝说了一会话,大抵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这次女婿做得不错,你养了一个好儿子。”
“皇上谬赞了,我听说这是公主的主意,我儿子只是鼎力辅佐皇帝。”
这次修路实际上只是一个由头,赚钱才是大事,而且解决了一些不打仗后府兵私养的难题。
在大周,平时府兵都是地方豪绅出钱给官府,以用来解决这些人的吃穿用度,以及武器盔甲消耗。
到了后期这些府兵的训练粮食都要依靠自己带,这也是末代王朝为何当兵的没有粮饷,还有军队却溃不成军的原因。
没吃的没钱还打仗,傻子才会干卖命不讨好的事情。
范熙佟牵头的修路后,需要大量的养护工和道路治安队,这些人的费用都是需要依靠过路费养活的。
在古代,山匪横行,有了这样安全的护卫相送,总比给山匪强得多。
每交错四十里就可遇到驿站,这里基本上都有护卫,随时可以驰援,而且范熙佟还收编了很多流民,参与护卫队当中。
他们的父母子女,在驿站附近开荒,也能得到自保。
连锁的经济带,一带一路让沿途的百姓,很快地接受新鲜的事物,驿站附近也能进行农产品交易,大可不必跑到很远的城镇交易,农产品驿站可代为买卖。
这又是给驿站创收。
村民闲着也能收割草料,来回的通勤车,也能给这些村民带一些生活用品。
互惠互利就能将一条路盘活。
皇帝看到的不仅仅是钱的收益,看到更多的是道路的便捷,以后一旦战争就会快速集结兵力反击。
但天不遂人愿,朝中大臣看不到这些,两眼只看到右丞相的实力增加。
就在想瓦解右相势力的时候,皇帝这才想起重新审理太子的案件。
也就是这个尘封两年的事情,差点引起宫变。
“陛下,臣弹劾驸马范熙佟,出面行商贾之事,与民争利……”
周朝取消了御史台,他不喜欢这些说人话不干人事的家伙,所以,监察百官、风闻奏事的权利下放给了吏部、刑部、礼部。
今天风闻奏事的就是礼部尚书卢毅芃。
之所以卢毅芃这么积极上奏,就和修路少不了联系,他这时想报一路之仇。
“哦,卢卿家请讲是怎么回事?
赵珩槺也不急不恼,耐住性子且听上一听。
“范熙佟劳民伤财,在原有的官道上修建快速路,纯属多此一举,而且广招徭役,陛下,要知道徭役伤民,九死无生……”
“放屁,你那只眼看到我儿广招徭役了,还九死无生?”
“陛下,我有证人,邯郸漳县一农户的儿子就是徭役致死,家属告官无门。”
朝堂上群臣闻言,纷纷小声议论,这驸马爷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赵珩槺显然是不知道有这件事,沉声问道:“卢卿家,说话需要证据,邯郸漳县谁在任上?”
这话一出,看样子事情不闹个水落石出,也不能善罢甘休。
范文渊这时才想起,邯郸漳县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