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从贾诩府衙离开,果真跑去了长乐宫告状。
长乐宫意为“长久快乐”,位于西汉长安城内东南隅,与未央宫、建章宫同为汉代三宫;因其位于未央宫东,故又称东宫。
长乐宫总面积约六平方公里,相当于八个故宫面积。
长乐宫为大汉历代太后住所,太后所住宫殿为长信殿,也叫长信宫,着名国宝长信宫灯就是发源于此。
董承屏退左右,面朝一个中年贵妇禀报:“太后,侄儿去过左冯栩府了。”
董太后年约五十,丹凤眼,面有皱纹,一身宫装,正端坐在木榻品尝点心,一点都不像是感染风寒的样子。
董太后看董承一脸吃瘪的模样,问:“那贾诩说了什么?”
“他倒是没有拦截侄儿,只是说要鲁旭、周奂自己选择。”
“然后呢?”
“鲁旭、周奂二人就从府衙后院走了出来,犹豫片刻,居然拒绝跟从侄儿离开。”
董太后轻哼一声,“董承,贾诩要是这么好对付,王允也不会兵败身死。”
董承赔笑道:“太后英明。侄儿也觉得鲁旭、周奂二人应该有什么把柄被贾诩捏住了,并非真心投靠贾诩。侄儿找个机会,再说服他们。。。”
董太后却没等董承话说完,不耐烦道:“行了。你就别去丢人现眼了。你想到的,贾诩会没想到。他肯定把那鲁周二家吃的死死的。多半也看上鲁家的铁矿冶炼、周家的漕运。”
董承一愣,姜还是老的辣。
难怪贾诩这么热情的把鲁周二老从天牢里捞出来,不惜和宫廷卫队火拼。
“太后,现在如之奈何?”
董太后脸色不喜,董承溜须拍马还行,运筹帷幄就难,埋汰道:“笨货,要你何用。哀家抬举你,是让你来出谋划策,排忧解难。你反倒要哀家一个老太婆劳神费劲。”
董承傻傻一笑,自我批评:“太后知道的,侄儿是个粗人,并不擅长这些手段。”
“你不是不擅长,是把精力都用在女人身上。我警告你,貂蝉你可别动心思,吕布还没死,张辽可是一根筋。张辽降了贾诩,这个节骨眼,你别去惹贾诩。”
吕布兵败逃亡后,吕布家眷还在长安,贾诩默许张辽守卫。
董承早在董卓时期就垂涎貂蝉美色多时,他也知道当年的骑都尉张辽不好惹。
董太后警告董承后,揉了揉额头,旁边的宫女急忙走进前轻柔侍候。
董太后感觉稍微舒服些了后,突然想到一个人,又问,“董昭现在何处?”
董昭,字公仁,董太后的族人,年轻时被举为孝廉,颇有智慧。
董承内心其实不喜欢董昭,他当初怂恿董太后派遣董昭前往袁绍军担任参军,还是董承难以容忍的结果。
董昭这人太聪明能干,自以为是,数次凸显董承的尴尬和无能。
董承岂能容董昭在太后身边上蹿下跳,他也不太清楚董太后咋突然问起了董昭,难道是对他真的不满?
董承决定还是隐瞒不报,小心翼翼的回答:“公仁已许久没有来信了。”
董太后闻言,许久没有说话,然后瞪了一眼董承,仿佛看穿了他的伎俩:“董承,你要知道,我们董家的人要报团取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人多,力量才大。方今王允死了,光靠我们两个人的脑袋,可不见的是贾诩的对手。”
“你做人不要太狭隘,要容人所长。董昭有些才干,恃才傲物,你不要小心眼。立即征召董昭入长安,先拜为议郎。”
议郎,郎官的一种,属于光禄勋,秩为比六百石。
光禄勋是董承的心腹,那不等于说董昭来了,还是他董承的手下。
董承哪怕一万个不情愿,被董太后冷漠眼神盯着,后背发凉,只能急忙应允去安排征召。
董太后看董承乖巧,又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宣刘万年过来。”
董承一愣,提醒道:“太后,你想通过公主,命令贾诩放人,恐怕不得行。”
“为何?”
“以侄儿之见,那贾诩原本就是个谋士,秉承明哲保身处事方式。不知道为何,现在突变,居然养兵自重。公主这本是待字闺中,也不知道弘农发生了什么,二人扯上干系。西凉军居然奉了公主名号,实在匪夷所思,侄儿不解。”
董太后脑壳都疼,顿觉身边无人可用,以前还和王允杨彪商谈,结果王允死了,杨彪投靠了长公主。
“你去把那小妮子宣诏过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董承一听,急忙应道,“诺。”
董承说完,徐徐后退。
一个时辰后。
宫女刚禀报长公主驾到。
宫外就传来阵阵细碎的走步声,以及清脆的女声:
“皇祖母,万年给你请安来了。”
董太后抬眼看向门口,只见万年公主头戴金钗,今日穿了一件浅绿色衣裳,下着白裙,外面披了件狐裘御寒,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男子。
董太后心想,那男子应该就是她的贴身侍卫了。
这小妮子还真是慎重,在长乐宫内游走,身边侍卫也没拉下。
董太后脸上堆面笑容,亲切说道:“万年,你过来过来,坐在哀家身边,让哀家看看。哀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离近些,看的真切。”
万年公主依言走进,挨着坐下。
童飞紧跟其后,站立在身后。
这要在往常,万年公主带侍卫觐见太后,不合规矩。
不过呢,现在是战乱,个个面和心不和,特别是何进孤身一人被区区阉人捅死后,贵人出入宫廷,随身带侍卫,大家见怪不怪。
董太后开门见山,“董承和哀家说,昨天晚上,陷阵营的人和长乐宫的侍卫打了一架。”
果然是说这事情。
万年公主了然于胸,笑道,“皇祖母,孙女也是刚听说这事。已经打听清楚了,其实是因为天黑,误伤了些士兵。贾诩说了,会赔偿些医药费。”
怨天怨地怨人间,总不能怨天黑。
现在西凉军势大,就算指鹿为马,其他人也只能忍着,何况说天黑擦枪走火之事。
万年公主纯粹扯犊子,董太后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反倒训侄儿,
“这几日长安不太平,董承,你要好生管好手下,休要再生事。”
“侄儿疏于管教。”董承也颇为机灵,配合着点头认罪。
万年公主感觉他们在演戏,拿起茶几,低头品茗。
现场陷入短暂的尴尬。
董太后训斥完董承,抬眼一看,突然指了指公主身后童飞,问:
“万年,这位壮士好生英俊不凡,不知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