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日后不去为难凌虚宗?
“就这一个请求么?”
勾陈长老看着面前的少年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顿时觉得自己体内的伤都变重了。
他咬了咬牙说:“你这小子……对,就这一个要求!”
“本长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今不过是仗着主动去替你扛了一道雷劫,强行让你承我的情罢,即便我跟唐灵韵都不去替你挡下那一道雷劫,天枢长老应当也是另有安排的。”
“所以!我哪里还敢提更多的要求!”
江听浪意外的看着勾陈长老。
他属实没有想到,勾陈长老,即便是跟唐灵韵关系匪浅。
行事却倒还坦坦荡荡。
“既然只有这一个请求,那晚辈不答应也不行了。”
江听浪十分爽快道:“勾陈长老放心,只要凌虚宗不来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不会主动去找他们的麻烦。”
这个小小的请求,勾陈提不提其实都无所谓。
有被唐灵韵逼迫而发下的天道誓言在。
他必然不会主动去对凌虚宗做什么。
更何况,他只是重生了,又不是入魔了。
重生至今,他真正的敌人,也只有叶凡煦一个而已。
凌虚宗那群人,无非都是被叶凡煦蒙蔽,或者被叶凡煦许以将来好处的傀儡罢了。
江听浪从来没有觉得。
凌虚宗里面有真正的蠢货。
是个人都知道。
金色灵源以及四十九金先天气运的天才,与区区蓝色灵源,先天气运不足以金的废物。
以及一个给宗门带来无数珍贵资源的人,和一个从来身体不好,只会给消耗宗门一切的人。
应该怎么去选。
即便有些人非常感性,真正的怜惜那个废物,将那个废物当成家人。
也会在天才跟废物只能留一个的时候,犹豫。
因为,这就是人性。
即便内心再柔软,还是有趋利避害的天性在的。
但,凌虚宗中的人,上到唐灵韵,下到凌雪儿。
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在叶凡煦那场阴谋开始的诬陷之中。
对江听浪犹豫。
这证明了什么?
证明在她们的心中,认为叶凡煦比他江听浪更重要!
所以,她们才会在叶凡煦跟他发生严重的冲突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的站边叶凡煦。
因为无论是从内心还是外界,她们都一致认为,她们应该站边叶凡煦。
这些,江听浪前世其实是没有想通的。
他是在什么时候想通的呢?
当然是在得知,祝春柔为了诬陷他入魔,不惜亲自动手在他的第二命脉上种下魔种的时候。
在他印象中,祝春柔作为凌虚宗的首席大弟子,不应该这么冲动。
而她现在这么冲动的原因,证明替叶凡煦出气值得她去冒那一不小心就会入魔的风险。
那么,叶凡煦,何德何能呢?
只能是叶凡煦,或者是当初将叶凡煦交给唐灵韵那人,许诺了她们什么。
但此时,江听浪根本不在意这些。
凌虚宗师徒的嘴脸,他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完全,没有必要。
前世,她们为她们的所作所为后悔万分。
而今生,她们注定还是要走那条老路。
既然如此将叶凡煦放在心上,那她们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他现在若是去对凌虚宗做些什么。
不仅违背了天道誓言对己身造成影响,还会浪费修炼时间。
甚至说不定还会改变唐灵韵她们某一个人的命运,让她们逃过一劫。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叫因果循环。
勾陈长老摆了摆手:“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她们就是再蠢,也不会蠢到如今还来找你的麻烦,好了,我也要疗伤了,你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吧。”
少年点头,直接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勾陈宫。
出了勾陈宫大门,素嫣儿立刻迎上来,目光在江听浪身上扫了一圈。
看到他毫发无伤之后,松了一口气。
“我们现在去行刑台吧,刚才有人来告诉我,祝春柔已经被押上行刑台了。”
江听浪点点头。
素嫣儿就引着他前往昆仑山上的行刑台。
行刑台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斩仙台。
因为,一般宗门内的弟子犯错被仙门总会判罚之后,经常都是交由那名弟子所在门派来处罚,用不上行刑台。
这也是给门派留面子。
只有那名弟子实在是穷凶极恶,才会由仙门总会直接处罚。
犯罪的人中,也不乏有一些散修。
那些散修背后没有门派,仙门总会的执行人根本不把他们当一回事,基本上撑不到上行刑台,人就没了。
一般在昆仑山行刑台受刑的,不是发配到南边去做挑粪仙人,就是神魂聚散。
所以,这里也叫做斩仙台。
此时,祝春柔正跪在斩仙台上。
昆仑仙狱,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关押犯人的地方。
里面每过三四个时辰,便会有一轮行刑阵法,那阵法会让这些被关在牢狱中的人,如遭凌迟。
祝春柔纤瘦的躯体上,遍布伤痕,像是各种刑具掺杂着,都在她身上过了一遍一般。
凌虚宗的门派服已不足以蔽体。
她屈辱的跪坐在地上,披散着头发,红肿着的双眼里带着不甘与恐惧。
在江听浪到达行刑台前方之时,祝春柔的眼里又出现了浓烈的愤怒。
她激动的站起来,嘶哑的声音吼道:“江听浪!你该死!当初我就应该用鞭子打死你,把你打得神魂聚散!”
“今日你害我至此!将来你必遭报应!”
祝春柔刚吼完,素嫣儿便冷声道:“放肆!”
随后,一条粗长的锁链,直接从素嫣儿手中飞出,塞了祝春柔满嘴。
素嫣儿道:“祝春柔,审判你之人,是仙门总会十大长老,授意查探你神魂的,是天枢长老,而且给你判刑之人,是勾陈长老。”
“并且,你师尊已经交出了你藏在房中的魔种,并且将你全权交由仙门总会处置,一个入魔之人,你如今是自食其果,又关江听浪何事?”
字字句句,将江听浪撇得干干净净。
就怕祝春柔一不小心死了,仗着当初唐灵韵欺骗听浪发下的天道誓言,来害江听浪。
祝春柔咬着牙,死死盯着江听浪:“江听浪,今日你害我修为被废又如何?害我经脉尽毁又如何?你毁我仙途,你的仙途,不也毁了么?”
在昆仑仙狱中关了这么些天,日日受那酷刑,祝春柔的精神早已经濒临崩溃。
“我才不信这世间,有什么让灵源重生的丹药!”
“你们仙门总会,也个个都是蠢货!你们不明白,你们什么都不明白!”
祝春柔的前半句话,素嫣儿还能听懂。
到后面,就开始骂她仙门总会不明白?
素嫣儿脸色微沉,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江听浪之后,直接道:“两位师兄还等什么?即刻行刑!”
站在祝春柔身后的两名大乘期同时上前,那两名大乘期,正是祝春柔之前请到无极魔崖外堵江听浪的其中两名大乘期。
两人早就看祝春柔不顺眼了,但苦于仙门总会的律法,只能无视她这个蠢货。
如今,正好可以公报私仇!
两人毫不客气上前,先是拧断了祝春柔的手臂,随后一人一边,一寸寸的将仙门总会的禁锢咒印打进了祝春柔的元神之中。
因修为化出的元神,顷刻粉碎,而她分神期由魂魄化出的元神也出现了裂痕。
祝春柔发出了凄惨痛苦的吼声。
两名大乘期丝毫不手软,在禁锢咒印完成之后,便开始一寸寸的碎掉她全身经脉,再替她将破碎的经脉勉强续接,然后再碎掉那经脉。
反复几十次之后,祝春柔重新被续接起来的经脉,犹如拼凑起来的无数碎片。
只能够勉强支撑着她的肉体慢慢行动,并且她将来每动一下,都要承受巨大的疼痛。
而她,还会被强制发配到南边,到那些没有修炼天赋的凡人城中的大家族里。
给那些,曾经只会跪在她脚下,卑微无比的用最尊敬眼神看着她们,乞求仙人庇佑的凡人们倒夜香。
直到她撑不住自杀为止。
身体灵魂以及心理的三重折磨。
这,就是天枢对待入魔之人的雷霆手段。
正是因为有挑粪仙人这样刑罚的威慑力在。
凤翔大陆入魔道之人,少之又少。
死路一条还好说。
最关键的是,仙门总会根本不直接杀了你。
那些能修炼到不惜入魔之人,哪个不是惜命的?
让那些宁愿苟延残喘也想活着的人,撑不住自杀。
这才是最高明的刑罚手段!
等到两名大乘期行刑完毕之后。
祝春柔几乎已经不成样子了。
她嘴里还塞着巨大的锁链,身体覆盖着大片血污,如同一头案板上的猪一样,毫无形象的倒在地上,躯体还不断的抽搐着。
疼痛让她原本清丽的面容都扭曲了。
为防她痛死过去。
大乘期又给她施了一个治疗术。
祝春柔的身体终于不抽搐了,她眸色怨毒的看着江听浪。
若不是说不了话,那嘴里还不知道要冒出多少污言秽语。
素嫣儿看着行刑台上这血腥的样子,有些担忧的看向了身旁的江听浪。
此人,曾经终究还是江听浪的同门师姐,是看着他长大的。
见她如此形容,江听浪不会心软吧?
就在这时候,素嫣儿却从江听浪脸上看到了一抹笑容。
她顿时明白,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祝春柔的所作所为,杀她一百次都不为过,江听浪不能心软,也不应该心软!
江听浪原本是不想笑的。
但看到祝春柔如此模样,他实在是没忍住。
其实,祝春柔前世经受的,比现在更凄惨。
叶凡煦一直以来,不过都是在利用凌虚宗几人而已。
只有祝春柔自己当真了。
她现在承受的,不过只是刑罚上的屈辱而已。
可在他前世,在他前世临死前,祝春柔承受的,是足以让她彻底崩溃的一场侮辱。
现在倒还真是便宜她了。
只不过,江听浪并不认为,叶凡煦现在就会轻易放过祝春柔。
就是不知道,她在受尽折磨撑着自己一条命,就等着叶凡煦日后发达了来救她的时候。
等来的却是叶凡煦的真面目,那时候她再被叶凡煦羞辱。
那时的反应。
岂不是比他前世看到的,更要精彩?
江听浪脸上的笑容止不住,他蹲在了祝春柔面前道:
“大师姐,被关在昆仑仙狱这些日子应该不知道,天枢长老所说的那枚仙丹,我已炼出并服下,现在的我,仍然是金色灵源,并且还在今日突破了分神期。”
祝春柔顿时瞪大了眼,死死咬着牙:“你……江听浪!你等着,迟早,你迟早会死在小师弟的剑下!小师弟尊贵无双,岂是你这样的下等人可比的?”
尊贵无双?
是试,他魔族的身份么?
江听浪的笑容更大了:“是,那你可千万要撑住不要死去,你那尊贵无双的小师弟,定然会去救你。”
说完,江听浪起身,大步离开行刑台。
素嫣儿挥了挥手道:“送到南边去吧。”
随后,悬空的赤足,一步一莲,跟上了江听浪。
此时,江听浪已收住了所有笑容。
素嫣儿道:“你别伤心,为这种人,不值得。”
江听浪怪异得看了一眼素嫣儿。
他看起来,哪里像是伤心的样子?
相反,他还有些高兴。
为暂时除掉了一个,日后会找麻烦的人,而感到轻松高兴。
但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或许在素嫣儿看来,他从小就在凌虚宗,会为凌虚宗做那么多事,也是因为有感情。
他如今不过离开凌虚宗不到一个月而已。
即便是感情消散,也没有那么快。
的确。
感情的消散,对人的内心是一种折磨。
但他对凌虚宗的感情,并非是这一个月散去的。
而是在前世那长达十年的囚禁中,一点点被消磨殆尽的。
没一会儿,江听浪来到了审判大殿外。
审判大殿的大门是紧闭着的,但上面凤凰展翅的雕刻纹路上亮起的浅蓝色光芒,代表着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审判。
两名仙门总会的人,一左一右守着。
江听浪也干脆在这里等候着。
没多久,唐灵韵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擦拭着唇角溢出的鲜血。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江听浪时,唐灵韵怔了一下。
她想起在审判大殿之中,天枢长老承诺她的事。
她忍不住开口道:“听浪,是人都会犯错,为师已经知道自己当初冤枉了你,若为师现在给你赔礼道歉,你还能回凌虚宗吗?”
江听浪冷淡的低头看她:“不会。”
唐灵韵咬了咬唇,她又说:“若是……若是我今日,也替你挡了一道劫雷呢?你会……”
话还没说完,江听浪斩钉截铁道:“不会!”
“那你为何,在此等为师?难道不是因为担心为师吗?”
江听浪嘴角掀起一抹轻嘲:“我是来要回我的第二命脉的,你当初取我心头血制成,应当没忘记这个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