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太师悠悠醒转，看着漆黑的夜色，问道。
周围死寂无声。
只有无尽的黑暗。
还有不断袭来的寒冷。
太师忽然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他怕死。
他不想死。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乾太师，他还没享受完荣华富贵，就这样死了，他不甘心。
“纪辰！”
“纪辰！”
“你在哪里？”
“快点救我！”
“我知道你能救我！”
不知为什么，太师忽然疯了一样大喊起来。
仿佛纪辰就是阴间掌管一切的阎罗王一样。
可以让太师还魂，重回阳间。
刷！
伴随着一阵光芒亮起。
太师竟然真的还魂了！
眼前的景象也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门内桌椅板凳，门外淡月清风，一副阳间风景！
“回来了？我回来了？”
太师喜极而泣。
一下从床上坐起。
而这时，一个讥诮的声音响起在太师耳边：“看来太师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啊！”
“真可惜，我应该趁着太师重病的时候，要了太师性命的。”
“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再频繁设计陷害我了。”
却是纪辰！
听到纪辰的话，太师先是脸上闪过一抹愧色。
下一秒陡然想到了什么。
“重病？”
“我的病难道已经……”
太师猛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
下一秒魂飞魄散。
只见他的手臂之上、胸口之上、脖子之上，全都是红色的斑点！
这些斑点，却跟太师在恩城之时见到的天花患者，一模一样！
他身上的天花疫毒，终究还是爆发了！
太师只觉一阵绝望袭来。
下一秒，就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猛地伸手，抓向一旁的纪辰。
“纪辰，纪先生，救我！”
只是纪辰反应极快，不动声色后退两步。
躲过了太师一抓。
“太师，你不要恩将仇报。你现在身染天花，我愿意来见你一面，已经是鼓足勇气跟讲足义气了。”
“毕竟此次可没有太上皇庇佑，我随时都有感染的风险。”
纪辰道。
而太师先是一滞，下一秒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歇斯底里的道：“够了，纪辰！”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玩这一套！”
“你以为别人不明白，我也同样不明白吗？”
“什么太上皇庇护，什么太上皇显灵，全都是假的！你肯定有什么秘方手段，可以避免天花感染！”
“现在不妨我们做个交易，你为我治疗天花，我为你提供你想要的东西！”
“男人，就要简单干脆一点！少弄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纪辰嗤笑看着太师。
没想到有一天太师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整个大乾，谁不知道最喜欢弄虚作假、虚头巴脑的人，就是太师啊？
“如果……”
纪辰微微停顿一下。
眼中的嗤笑之色愈加明显。
“我想要的就是太师死呢？”
刷！
太师一下呆住。
纪辰这个答案，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是啊，如果纪辰本身想要的就是他死呢？
太师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脸上只剩下浓浓绝望。
似乎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可没想到，下一秒就听纪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吓到太师了吧？”
“只是跟太师开个玩笑而已。”
“我怎么舍得太师大人您死呢？”
“有你这种奸臣的存在，才能凸显我这种忠臣的价值啊。否则，当初你串联百官弹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问罪处斩了。”
“绝非只是贬为平民。”
“正是因为陛下想要留着我，对付你！一忠一奸，一张一驰，这才是帝王权术之道。”
……
太师目瞪口呆看着纪辰。
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
他仔细回想一遍，旋即后背腾起一股冷意。
好像……陛下还真是这么做的！
怪不得这些时日不管纪辰怎么作死，陛下始终没有真正狠下心来杀他！
敢情还是自己帮了纪辰的忙啊！
只不过，这次屠灭绿营之事，纪辰应该真正触动到了陛下底线。
陛下肯定不会轻饶纪辰。
想到这里，太师就像是抓到了纪辰什么软肋一样。
不再沮丧，而是笑了起来。
“绿营之事，想必纪先生一定很头疼吧？”
“这样好了，我帮纪先生治愈头疼。纪先生帮我治愈天花。咱们从此两不相欠，如何？”
太师本以为纪辰一定会答应这个要求。
可没想到，纪辰却摇了摇头，并且露出似笑非笑之色：“谁说我很头疼？就算头疼，也不是我，而是陛下才对。”
“毕竟绿营，那是真的该死啊！”
“陛下岂会为了一个该死的绿营，而降罪于我呢？”
太师闻言一下愣住，旋即有些失态的大喊一声：“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而纪辰懒得解释，只是挥挥手：“既然太师不肯相信，那我们就等一天，一天之内，此事自然会见分晓。”
“反正马上要死的人不是我。”
说完，纪辰根本不给太师说话的机会。
径自转身离开了房间。
急的病床上的太师连连招手：“纪辰，回来！回来！”
“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而此时的武雉寝宫之内。
武雉心中对于天花的担忧基本祛除之后，就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绿营之事。
三千绿营，说屠就屠。
武雉只觉越想越气，砰一声拍案而起。
就要下令让人捉拿纪辰归案。
而这时，恰巧见到一个太监疾步走来。
手中还捧着一封密信。
“陛下，黑龙卫的密信！”
武雉这才想起，绿营之事黑龙卫还没向她汇报。
反倒是她先从太师口中知晓的此事。
她暂时压下心中杀意，将密信接过，打开。
“嗯？竟然还有这回事？”
“事情起因竟然是绿营烧死了几个流民，导致十万流民齐齐哗变，冲入绿营？”
“纪辰劝阻不得，只能试图派遣黑龙卫将流民跟绿营隔开。没想到绿营误以为黑龙卫要拿他们问罪，于是动用火器营射杀黑龙卫。”
“幸亏黑龙卫的铠甲精良，这才逃过一劫。”
“而绿营此举进一步激怒流民，大有十万流民不可控制，演变成匪患之架势。”
“纪辰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下令黑龙卫将闹事的绿营士兵问斩。”
“只是没想到其他绿营士兵见状，兔死狐悲，齐齐叛乱。最终这才演变成了一场屠营事件？”
武雉看着密信之中的内容，大为惊诧。
可一想到绿营平时德行，烧死流民这种事情还真是他们能够干出来的！
十万流民跟三千绿营，哪怕换成武雉在场，也得做出跟纪辰同样的选择来。
武雉拿着密信，足足沉思了半晌。
最终叹了口气：“拟旨！”
“就说纪辰面对舆情，处置得力，朕甚欣慰。望其在筹银任务之中，再接再厉。朕在帝都备下美酒，待他凯旋！”
“届时，一应功劳，一起嘉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