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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天色渐黑,兄弟三人吃过饭后一起坐在院中闲聊。

    算时间,齐承今晚肯定能回来。

    反正他们也睡不着,不如一起在这等着消息。

    苏然吃过饭后,先是洗漱,随后就进屋休息了,院里三个男人她也不好出去。

    现在她在村里是路洵媳妇儿的身份,不能与小叔子们走的太近,更何况她自己面对几兄弟时依旧是有些不安。

    她靠在墙上,整理着手中白布,她做了两身里衣,足够换洗,也做了小衣和亵裤,就连罗袜都做了三双。

    还剩下一些布料,苏然思来想去决定给路洵做一身里衣,她见路洵来来回回就那么几身衣服,都洗的发白了,也没给自己置办新的。

    起初她觉得是路洵条件不好,直到知道他买东西大手大脚,以及暗格里的布袋。

    苏然这才明白路洵并不差钱,甚至算得上富裕。别的不说,就他布袋子里的银子足够普通百姓过上一生。

    齐承还未带消息回来,苏然也知道世道多少是不太平了。否则也不会接二连三出现流民,出现了官府还无动于衷,眼下情况怎么看也不适合北上。

    那她该何去何从?

    路洵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星星,萧牧嘴里叼着根柳枝嚼来嚼去,韩宁站在栅栏外不停的眺望。

    齐承已经比计划时间晚了些,这让韩宁难免有些担忧。

    路洵:“别急,齐承做事稳重,不会有事的。”

    韩宁也揪了一根路旁的柳枝,抬头一看,远处一个黑影正缓缓靠近,“二哥?”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是我。”齐承回应一句。

    萧牧与路洵露出笑意,兄弟四人坐在院中。

    路洵倒了碗水给他,“先喝点水,不急。”

    齐承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大哥,变天了。”

    一句话,足以说明情况复杂。

    齐承:“这次我去城里,光进城就检查了几番。后来我找了以前的兄弟,多番打探这才知道,北部已经自立为王。”

    萧牧眉毛一拧,惊呼道:“什么?”

    路洵按下他的肩膀,“小声点。”又朝齐承抬了抬下巴,“继续说。”

    齐承:“据说朝中兵力都向北部聚拢,南部又受了灾,所以官府压根不管流民。北部现在才是朝廷的重中之重。”

    韩宁:“那大将军呢?”

    齐承:“不知道,没打听出来。”

    路洵:“北部谁自立为王了?”

    齐承看了三兄弟一眼,“秦王。”

    路洵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容,轻声说道:“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坚毅。

    萧牧轻笑一声,不屑地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鹿死谁手都与咱们无关。”似乎早已看透了这场争斗的本质。

    齐承附和道:“只要我们兄弟几个平安无事就好。目前城里虽然已经戒严,但镇上还没有受到影响,流民也尚未到达暴乱的程度。我们要加强防御,明天老三和我一起去镇上多储备一些吃的用的以防万一。”

    路洵思考片刻后说:“储备物资是必要的,但我们也不能过于被动。”

    韩宁看向路洵,问道:“大哥,你有什么计划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期待。

    路洵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至少要让这些乌合之众不敢轻易冒犯我们。”

    萧牧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愤怒地说:“就是,他们也配来挑衅我们?”他的情绪激动,显然对那些可能威胁到他们安全的人充满了愤恨。

    齐承赞同地点点头,认为躲避只能暂时保护自己,一旦战争爆发,仅仅依靠躲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他们需要主动采取措施,确保自身的安全。

    几兄弟商议好后,路洵想到一事,“村里人发现苏然的存在,以后对外你们叫她嫂子就成。我和村里人说是祖上定的娃娃亲,过多的别提。”

    三兄弟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了,大哥。”

    等三人走后,路洵去井边洗漱后,回了屋内。

    他言简意赅的告诉了苏然外面的情况。

    苏然攥紧手中的被子,紧张的问:“北部?那北边的军队呢?”

    路洵:“按照常理自然已经归顺秦王,宁死不从者也早就…”

    苏然胸口不停的起伏,她脑子有点乱,如果父兄还活着,现在也成了反军,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路洵上前与她平视,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苏然一口气憋住,半天说不出话,路洵将她拉入怀中,轻抚她的后背。

    “没事的,放心。只要安稳下来,我就带你去找你爹。”

    路洵感到胸口处传来温热感,他拉开距离想看看,却被苏然死死抱住。

    他只能继续抱着苏然,一下下的安抚着她。

    片刻后,苏然松开手,糯糯的声音带着鼻音响起。“谢谢你,路大哥…”

    她好像总是在和路洵说谢谢。

    路洵缓缓地松开了手,目光落在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上,甚至连眼尾都泛着红晕,此刻他才注意到她眼角处有一颗针尖般大小的泪痣。

    苏然哭泣时的模样,真可谓我见犹怜,让路洵的内心也跟着慌乱了起来。

    他转过身去,打了一盆温水回来,将毛巾浸湿后递到苏然面前,轻声说道:“擦擦脸吧,不然明早醒来眼睛又要肿得跟核桃似的了。”

    听到这话,苏然不禁扑哧一笑,路洵对她如此细心体贴,在这个世界里,能够救下落难的陌生女子,并以礼相待,实在难得。

    “快些睡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路洵富有磁性的声音总能让她感到安心。

    苏然轻轻点头,然后钻进被窝里。

    路洵端起水盆走到院子里,将水泼掉,再回到屋里吹灭油灯,最后落下门栓。

    路洵快速脱了衣服裤子,放在炕尾,两人默契的一人躺在炕的一端。

    今夜,苏然有些睡不去,她心中烦闷,甚至有些迷茫。

    日后,她该何去何从。

    是否应该返回京中与母亲团聚,那路洵…会让她走吗?而她自己能放下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吗?

    她不知道,十八年来头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心跳,这种感觉让她沉醉。

    并且,她也不想放弃北上寻找父兄,哪怕了无踪迹,哪怕父兄已成叛军…

    “你莫要瞎想,天下之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父亲也未必就是叛军。”

    苏然听见他的话,心中泛起酸楚,知她者,路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