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文远观察细致，”陈金翠语气里带了一点嫌弃，“某些人明明小时候又聪明又可爱，怎么长大了还变傻了？可别是在哪里磕到了脑袋，磕傻了吧？”
季文旭：“……”
那是你吧，娘。
季文远皱了皱眉，从始至终都很镇定，如今听到马逸了死了，情绪才有一点波动：“二娘，这个马逸是怎么死的？”
“叫人灭了口吧。”陈金翠满不在乎的说，“对方下手还挺狠，一刀就要了对方的命，还好是我机智，不然这就得怪我头上来了。”
季文远就不说话了，季文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那个，最后一起盘腿坐了下来。
“那天在考场外，马逸还说了一句话。”季文远垂着头轻声说。
陈金翠睁开眼，勾着唇角笑了笑：“什么话？”
季文远抬头看了季文旭一眼，后者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惊讶道：“当时他好像说了一句，有些人穷极一生最终却什么都没得到，有些却能轻轻松松就稳坐高位，而有些人只能一辈子活在烂泥里……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季文远拧着眉道，“现在他死了，我
忽然觉得，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自己死期？”
陈金翠没出声，只剩季文远瞪着眼道：“不是吧？他要是能猜到自己的死期，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
说话间，外头有衙差进来了，身后领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华服，宽大的裙摆并不能遮住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她由两个小宫女扶着，娇气得不行。
陈金翠一眼就将人认出了，她下意识地眯了一下双眼，坐着没动。
这时领着这个妇人进来的衙差说：“皇后娘娘来看你们，你们还不跪下见礼！”
陈金翠这才回神，不动声色起身拜了拜：“皇后娘娘身份高贵，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季文旭和季文远也跟着站起来见礼，撑着低头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心道：“她怎么来了？”
“季老板不必多礼，本宫是代皇上来的。”皇后对陈金翠笑了笑，很快越过她走到了季文远他们大牢外边，“你们的卷子皇上已经亲自看过了，他很欣赏你们俩的文章……尤其是文旭，皇上很喜欢你的答卷。”
陈金翠没出声，盯着皇后看了看，重新盘腿坐了下来。
她往墙上靠去时，听季文旭用了点惶恐地声音说
：“承蒙皇上厚爱，草民一定不负厚爱。”
“那就好，”皇后温柔地笑了笑，又继续说，“你们放心，皇上知道你们的冤枉的，等张大人去寒山县调来试卷一阅，就知道你们是无辜的。”
季文远和季文旭同时一请礼，说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便转身接过身后宫女递来的食盒，叫衙差打开牢门给他们送进去，顺道给陈金翠带了一点：“我让御膳房随便做了一点，也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大理寺不比自家里，吃食肯定不好，你们就垫垫肚子，回头有什么难处叫衙差同我说，我叫人替你们送来。”
许久没有出声的陈金翠看着食盒里的几样糕点，眯着眼说：“皇后娘娘如此贴心，我都要感动哭了。”
“季老板说笑了。”皇后娘娘轻声笑道，“你们喜欢就好。”
陈金翠忽然扬声说：“旭儿，皇后娘娘带来的这些可全是你最爱，你一定要全部吃完，一点都不剩下，知道？”
季文旭看着食盒里的东西，心里忽然一动，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将食盒盖上，笑着递给季文远：“文远哥你多吃些，我的嘴被我娘养刁了，不是很喜欢糕点
。”
皇后脸色变了变，终于舍得将目光移到了陈金翠身上，谁知这一转正好就瞥见陈金翠在看她。
之前皇后也是见过陈金翠的，但从来没有正式交锋过，如今两人视线在空中一接触上，皇后忽然有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她慌张地避开视线，勉强维持笑意：“哦？季老板这么忙，还有心情做吃的？”
“也没有，以前穷，家里连吃的都没有，”陈金翠拿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东西，淡淡道，“旭儿他们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苦了孩子，我就琢磨变着花样做些……好歹是这孩子不调皮，做什么吃什么，这几年没太亏。”
季文旭笑嘻嘻说：“那是因为娘做的东西最好吃，我当然得全吃光，是吧，文远哥？”
季文远总觉得自从这皇后来了之后，这气氛好像就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没出声。
陈金翠咬着筷子盯着皇后的双眼说道：“就你嘴甜。是不是又想吃鱼了？”
“娘做的，我就想吃。”季文旭说。
陈金翠勾了勾嘴角，在皇后苍白的脸色中说道：“多谢娘娘今日来看我们，您以后若是没事还是不要来了吧，你怀
着小皇子，要是有个好歹，回头民妇就这提着脑袋去请罪，心里愧疚也难消啊。”
季文旭点点头，抱着手说：“就是。大理寺的饭菜虽然不好吃，但是等我们出去后，我娘肯定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这么一想我口水就流出来了。”
“美得你。”陈金翠勾了勾嘴角，对皇后身边的丫鬟说道，“你们还是赶紧扶你家娘娘回去，你看她脸色白的，要是有个好歹，皇上可不会饶了你们！”
宫女看了看皇后的神色，低声劝了劝，终究是将皇后劝走了。
陈金翠看着她们的背影，连忙喊：“记得叫太医来看看，可别动了胎气！”
等人一走，陈金翠看着食盒里的糕点，更加没胃口了，她叫来衙差，直接将这些糕点给了他们。
衙差高兴得不行，带着食盒走了。
“旭儿我问你，”陈金翠重新坐下来，“那天画舫之上，可是你第一次见皇后娘娘？”
季文旭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
陈金翠皱眉：“可有同你单独说话？”
“没有，”季文旭摇摇头说，“不过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让我特别不舒服。”
陈金翠笑了一声：“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