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归去来兮楼的外面,此时却是异常的隆重,像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大安的嘉懿公主即将离开景国回往自己的国家一般!
在景国百姓以及那些暗处的有心人注视下,嘉懿公主脸上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的表情,也看不出来是喜是悲,在一行下人的簇拥下缓缓登上了马车。
若是只到这里的话,或许还不会被周围的百姓如此在意,而一时之间嘉懿公主离开景国的事情被广为议论,完全就是因为这位嘉懿公主在登上马车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马车,反而是扭头看向了景国皇宫的方向。
有人说嘉懿公主看向景国皇宫的方向时,脸上闪过一抹悲伤,也有人说那是恨意,更有人说那是不甘,但无论如何,嘉懿公主都已经离开了,而那一时风靡的议论,更是随着嘉懿公主的离开而渐渐落了下去。
一晃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在这三天里,各国的使臣皆是陆陆续续离开了景国,或是带着景国皇帝登基的消息回去,或是带着不为人知的特殊消息回去,总之,这三天的时间里,所有前来观礼的各国使臣,无一例外全部离开了景国!
“主子,大安的车队已经离开了景国的范围,马上就要到达上次的那个地方了。”
一处华贵的宫殿中,一个女子正伏在桌前,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点心,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眼神游历给人一种正在出神的感觉,但对于身后跪着的男子的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看仔细了?”
“千真万确。”
男子回答的异常肯定,说完之后,低下的眸中更是闪过了一丝阴沉的杀意,若是叶书离此时在这里的话,定然能够认出,此人就是当日想要射杀她的那个犹如毒蛇一般的男子!
“需要属下动手吗?”
像是没有听见男子的话一般,女子慢慢撑起身子,随手拿起一块面前的点心,自言自语道:“就这么走了吗?真是没用。”
身后的男子没有接话,仍旧恭敬的跪在地上,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似的,良久之后,女子像是终于回神了一般,只不过目光却仍是落在手中的点心上,“继续盯着,只要她老老实实离开,就放她一条生路。”
“是!”
……
与此同时,忙碌了几天的宣平候府也终于是闲静了下来,挥退了下人后,厅堂上一个长相普通但
气质却是给人一种上位者气息的男子,双手负在身后转身看向屋外的远方,但眸光之中却是极为小心的打量着周围,像是在防范着什么一般。
片刻之后,男子转过身来看向身后椅子上坐着的女子,似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般,“娇儿他们现在差不多已经快要走到大安的国界了,应该已经安全了。”
“嗯,如果丹蕊要动手的话,不会等到现在。”
椅子上坐着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后,站起身来走向男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两人皆是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男子自然就是易容过的温瑾睿,而这位看似极为较弱,脸上更是有着苍白的病态,但容貌却是在这份病态的苍白下显得更为娇美的女子,自然就是被温瑾睿易容的叶书离了!
那日为了避开丹蕊的视线,叶书离便是让温瑾睿再一次将温骄易容成了她,更是顶着嘉懿公主的身份在归去来兮楼前刻意招摇了一番,为的就是告诉整个景国,她叶书离回去了。
但实际上,她叶书离向安帝许下的承诺还未实现,而温瑾睿又是当上了景国的宣平候,她又如何能够离开呢?
虽然回去的路并不比留在这里更安全,但叶书离和温瑾睿还是担心了好几日,毕竟丹蕊这个女人不仅城府极深,而且心狠手段,手下更是有着许多杀伐果断的狠人!
叶书离真的害怕也知道历史线的丹蕊会因为这一次她没有死,担心会影响了原本的历史线,而强行不顾一切派人追杀她,不过还好,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是能够确定,温骄他们已经安全了。
眼下除了凤歌要代叶书离训练情报组织的那些孩子外,其他的与叶书离一同前来的人,包括后面赶来的凤凰都是已经回去了,现在还留在景国的,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以及凤歌了。
既然两人都已经掩去了身份,自然就要如表面上那般初来乍到一样,无论是表现的还是实际上的,都要小心翼翼一些。
所以即便是应彦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将调查嘉懿公主驸马之死一事全权交给了温瑾睿,他也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可即便如此,景国中的官员也都渐渐明白了,应彦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这个表面上声称是救了皇上的人,也并不是一个寻常之人。
通过温瑾睿这几点的从旁侧
敲,这些看似铁板一块齐齐倒向了丹蕊的上下官员,竟是出现了一些动摇!
可即便如此,整个景国上下,也仍有差不多半数的人是完全臣服于丹蕊的,纵然是现在应彦已经登基了,也仍是丝毫没有能够动摇他们的忠心。
剩下的一半中,有假意臣服实则有着自己的心思的,也有摇摆不定还在观望的,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身为宣平候的温瑾睿便是更加频繁的出入于皇宫之中了。
眼下明面上景国一分为二,一方是丹蕊的势力集团,另一方则是新登基的应彦,但实际上却是三股势力在交锋,只不过就现在而言,叶书离和应彦的盟友关系还算是无比牢靠的。
就在温瑾睿再一次被应彦宣入宫中后,叶书离便一个人在府中静静思考起了这些事情,眼下温瑾睿不在她却是连一个能够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这宣平候府看似是他们的府邸,但实际上却处处都是眼线,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们!
至于舒公公留下的钧安、钧平两人,虽然也算是自己人,但叶书离却是并不敢完全信任他们!
曾经试探过问起他们的身份,那个性格淡漠的钧安只当是没有听见避而不答,钧平虽然开口了,但也只是左顾而言他,丝毫不给叶书离一点的机会。
曾经也想过要用催眠术,但最终叶书离还是放弃了,毕竟这两人乃是舒公公带来的,而舒公公的身份又让她琢磨不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以还是小心点好,反正只要知道这两人不会害她就是了。
相对来说钧平的性子要活泼一些,嘴巴也甜更知道怎么讨好叶书离,一时间里在整个宣平候府中也是混的风生水起,至于那个一脸霜寒的钧安却是从那日舒公公离开后,叶书离就是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影子!
只不过鉴于之前舒公公交代过,这两人乃是要一明一暗来保护她,明的就在眼前,至于暗的在哪里,叶书离也不过问,就随他去了。
“夫人?”
就在叶书离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的时候,却是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抬头看了一眼正埋腰站在她跟前的钧平,不禁微微皱眉道:“怎么了?”
“有人拜访。”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叶书离的神色变化,还是因为别的,此时钧平脸上也是如钧安那般淡漠无比,神情姿态更是犹如一个真
的下人一般,没有丝毫异常。
看到钧平的古怪变化再加上他的话,叶书离突然有些好奇了起来,“是谁?”
“她说……她是叶丞相。”
略微有些迟疑,但紧接着钧平的脸色便是有恢复如常了,而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叶书离便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有请!”
钧平这幅神情,明显就是在提醒她,是叶溪菡来了,而在此之前,钧平钧安两兄弟压根就没有见到过叶丞相,而叶书离也从未提起过叶溪菡这个人,可钧平却是知道,这让叶书离不禁更加好奇起了他们的身份来。
再一次压下了想要动用催眠术的打算后,叶书离刚刚走到门口,便是迎上了被钧平带来的叶溪菡!
仍是轻纱遮面,若非知道她叶溪菡的面容已经毁去,恐怕叶书离还会对她遮住的面容感起兴趣来呢?
但事实上,已是掩去了真实身份的叶书离,此时还真的对这叶丞相的面容感起兴趣来,当然要隐晦一些的同时,还要刚好能够让叶溪菡觉察到才行。
毕竟现在的叶溪菡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简单了,若是表现的太过老练沉稳,怕是会引起她的怀疑!
要知道,此时叶书离明面上的身份,可是一个隐世世家中的大家闺秀,只不过后来因为练武出了岔子,永久的在体内留下了病根,所以才会显得很是娇弱,脸上更是永远一副病态的苍白之色。
“见过叶丞相。”
眸中有着明显的感兴趣之意闪过,紧接着是唯恐被发现的慌张,再然后是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从容,叶书离这一眨眼间的神色变化拿捏得可谓是妙到了巅毫!
“夫人不必多礼。”
而迎面前来的叶溪菡自然也是一一察觉到了,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紧接着就是极为直接的轻蔑了。
只不过相对于叶书离刚才的表现而言,叶溪菡的表现就要隐晦的多,若是旁人自是难以察觉,不过从一开始就是暗暗注意着她的叶书离,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本官不请自来乃是有事要与侯爷商议,不知侯爷此时身在何处?”
只是眨眼的功夫,叶溪菡就已是恢复了常色,哪怕是脸上遮有面纱,但一双眸子却仍是让人感觉到了她脸上和善的笑意。
“侯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圣上宣他进宫,怎么?丞相不知道吗?”
装作不知叶溪菡的来意,叶书离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这样啊……”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一般,叶溪菡明显有些愣神,但随即又是轻笑道:“那真是不巧,不过也无妨,本就是要来与侯爷寒暄两句的,既然侯爷不在家,那本官就告辞了。”
嘴上说着告辞,但叶溪菡却是丝毫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仍是直直的看着叶书离。
见状,叶书离哪里会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其实按照正常的礼节而言,应该是从一开始叶书离就要先请叶溪菡进屋才对,只是明面上叶书离的身份乃是一个江湖儿女,若是对朝廷上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是这心机深沉的叶溪菡!
“丞相请留步。”
像是才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叶书离急忙开口道:“侯爷已经去了不小的时候了,想来应该就快要回来了,丞相若是不急的话,就先进来稍作休息等上一会儿,也许侯爷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着痕迹的瞟了叶书离一眼后,叶溪菡装作一副客气的模样道:“那就打扰了。”
“丞相客气。”
两人各有心思的满脸笑容,将叶溪菡让进屋中坐下,刚刚吩咐了下人上茶,叶书离便是止不住的轻咳了起来,而候在门口的钧平更是连忙恰到好处的进来,一脸紧张道:“主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奴才去让厨房熬了药拿来吧?”
见状,叶书离真的惊叹于这个钧平的演技,她刚才之所以咳凑不过是为了让叶溪菡确信她的身份,却是不曾想这个钧平竟然入戏如此之快!
“不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你下去吧。”不着痕迹的瞟了钧平一眼后,叶书离轻轻抬头挥退了他,紧接着抬起头来看向叶溪菡,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丞相见笑了。”
“夫人面色如此苍白,真的不要紧吗?”见叶书离又是咳凑了几声后,像是极力压制住了一般摇了摇头,叶溪菡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又是开口道:“现在侯爷也算是位高权重了,何不找太医来给夫人看看?圣上宅心仁厚,想来定然不会拒绝的。”
“还是不麻烦了。”经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咳凑,叶书离的脸色已是更为苍白了起来,“这病根已是落下了许久,除了偶尔会有不适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影响,劳丞相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