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邵嫁人很早就来到韩家。
邵滨家在省城南边的一个乡镇上,听邵滨说他们那边还是山区,从那边过来的话,走高速就得四个多小时,凤鸣估计他们早上四五点钟应该就从家里启程了。
这次来的是邵滨的父母,邵滨的三个姐姐还有三个姐夫。
邵滨是老来子,父母快要四十岁的时候才有了他,所以现在邵滨的父母已经六十好几了,跟韩父韩母比起来老了许多。
邵家人开了一辆越野车,一辆七座的商务车,车子停在韩家屋后,就有人过来打问韩家是不是有什么亲戚来了,韩父就说是二闺女婆家人来家里,村里人知道了,都借着过来送东西或者是什么缘由过来看究竟,韩家二闺女啊,那可是才貌双全的人,也不知道找了一户什么样的好人家。
知道邵滨是个当兵的,家里还有三个姐姐,再看看凤鸣为来的三个大姑姐,个个长的都好,有些人就羡慕凤鸣会找人家,有些就替凤鸣担忧,家里这又是公婆,又是大姑姐的,万一这大姑姐是那爱多事的,或者是喜欢掺和娘家事情的,以后凤鸣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村里人背地里叽叽喳喳的说些小话,韩家人这会已经顾不得听了,大姑小姑还有奶奶早上一大早就都过来了,还是凤清跟陈明亮开车带过来的,凤鸣昨天给家里人这一个突然袭击,真的是让大姑有些接受不了,小姑倒是无所谓的,她原来就知道邵滨这么个人,而且小姑还挺喜欢看这个小伙子的。
小姑考上母校研究生,现在已经研究生毕业回到F市的一所军区医院工作,也算是彻底的安定下来,小姑已经四十多岁了,奶奶还是担心她的终身大事,但是小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找婆家,奶奶为了这个还哭了一场,小姑就安慰她,家里这么多的孩子,以后还能不给自己养老?再找个男人,谁知道以后市自己照顾人家还是人家照顾自己呢?奶奶想想也是,再想一想小姑当年遭的那些罪,也就不再催着小姑找婆家。
姑奶奶还经常宽慰奶奶,说她不就是一辈子没有找人家吗,现在不也过的挺舒坦的,说实话,也就是身边有姑奶奶这样的人跟奶奶一起生活了多年,要不然奶奶光是为了小姑的终身大事,就能愁出病来的。
作为家里的长辈,奶奶自然是愿意看着家里的孩子
成家立业的,但是再一想,女孩子,以后嫁到婆家,就是别人家里的人了,奶奶心里又有些酸楚。
邵滨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不是那能说会道的人,他们家里人过来,都是邵滨的大姐还有二姐把家里的一些事情做一下介绍。
二婶跟二叔过来帮着料理午饭,虽然韩母昨天已经去镇上的酒店定了一桌菜,但是还是要炒上几个家常菜。
这会菜园子里面的蔬菜刚种下没多久,韩家镇很多种蔬菜大棚的,一大早二叔就去人家大棚里面买了些新鲜的蔬菜过来,这会二叔跟二婶就在韩家的厨房来面清洗蔬菜,准备下锅炒。
二婶看着坐在客厅说话的众人,小声的对二叔说:“你看凤鸣的这两个大姑姐,很是能说会道的,会不会不好相处啊,咱们凤鸣以后会不会被大姑姐欺负了啊?”
二叔笑着说:“你想多了,以后凤鸣又不是跟大姑姐过日子,能欺负到哪里去啊?”
二婶说:“不是这么回事啊,闺女孩子嫁到了婆家,除了婆婆,还得看大姑姐是不是好相处,是不是喜欢掺和娘家的事情,你看我,找的婆家就挺好的,婆婆是个讲道理的,大姑姐小姑子都不是那喜欢指手画脚的人。”
二婶对现在的生活非常的满意,娘家人虽然还是那么胡搅蛮缠的,但是二婶慢慢的找到了应对之道,二婶帮衬着自己的大妹妹过好了日子,然后姐俩一起对抗娘家的不讲理,二婶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能力到了之后,还真的是能够对娘家的事情指手画脚呢。
二婶的兄弟在隔壁镇上的店开了没多久,实在是开不下去了,只能是关门,两口子从小老板成了负债累累的人,心理落差实在是太大,为了开那家店,二婶的娘家娘把这么多年从两个闺女身上盘剥来的钱都拿出来了,后来店面赔了钱,二婶的娘家娘又想着故技重施,结果大闺女不理她,二闺女只要是去登门,就对着自己哭,二婶的娘家娘骂也骂了,甚至是还对着性情懦弱的二闺女动手了,除了让二闺女女婿对着自己横眉冷对,推搡着撵出来,也没有办法了。、、
二婶自然是不能眼看着娘家就这么败下去,她知道娘家日子不好过,自己跟妹妹家的日子也会跟着不好过的,跟二叔商量了之后,两个人就承包了一个纺织厂盖起来的门
面房,重新开了一家专门销售化肥农药的店铺,然后让二婶的兄弟两口子过来给照料着,平时呢,二婶的兄弟做好账目,二叔就请县里化肥厂自己的一个同学帮着给送货,再加上都是本乡本土的,买卖竟然还不错。
这样过了几年,两家人都挣了钱,二婶的娘家娘因为自己的儿子是靠着大闺女两口子挣钱的,也不敢来打什么秋风,还经常给送点自己种的蔬菜,倒是让二叔二婶很是受宠若惊,也就是这个时候,二婶才明白,只要是自己本事大了,别人靠着你过日子了,就没有人敢来对着你指手画脚的。
那边房间里,韩家邵家两家的家长围坐在一起,凤鸣跟邵滨陪坐,凤清跟陈明亮则是端茶倒水。
院子里用一个小炉子烧着开水,陈明亮就管着这个小炉子,烧好了水就灌在暖水瓶里面,凤清是知道凤鸣谈了个男朋友的,而且去滨城的时候也见过的,但是凤清不知道凤鸣为什么才研一就要准备自己的婚事。
凤清拿着空了的暖水瓶去院子里,陈明亮拉着她坐下来歇歇,这俩人刚结婚没多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凤清顺着陈明亮的手就坐在小马扎上。
凤清说:“你说,凤鸣为啥这么着急婚事啊,不会是她有了吧?”
陈明亮正在往小炉子里面添柴呢,听到凤清的话,头也没抬的问:“有什么?”
凤清轻轻的拍了他胳膊一下,说:“哎呀,就是肚子里有孩子了啊。”
陈明亮听了,说:“不会吧,咱们俩这都还没有动静呢,他们怎么能赶在咱们前头呀?看样子我还得多努力一下才是啊。”
凤清索性使劲的拍了他胳膊一下,说:“你瞎说什么呀,我就是搞不明白,凤清为什么这么着急婚事,他们俩昨天上午就去领证了呢,有些太着急了吧。”
陈明亮说:“俩人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做事情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我看你就别多想了。”
陈致诚也从屋里出来,凤清见了,赶紧招手让陈致诚过去,说:“二哥,他们俩怎么回事啊,这么突然的就登记结婚了?”
陈致诚冷笑一声,说:“他们俩这是过家家呢,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了,你也别乱猜了,我看这事都怨凤鸣,想要两个人一起去过日子,就跟人家领证了,不会先不登记先在一起住着试试吗,不合适分手就得了,
这把结婚证都领了,以后要不合适了,怎么办?”
凤清说:“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先试试呢,我看凤鸣这是对自己负责任呢,先给自己一个保障。”
陈致诚说:“什么保障?他们俩谁的身家高?真是胡闹。”
凤清不赞同的说:“二哥,感情这事怎么能用身家来衡量呢?咱们从小到大的,凤鸣做事情什么时候失手过?我看她就是觉得邵滨年纪大了,不赶紧跟他结婚,万一邵滨要着急想成家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没了是一方面,就是以后再找,还能找到邵滨这样的人吗?结婚这事还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该出手时不出手,以后有的后悔的时候呢。”
陈致诚听了,说:“你这是在影射我吧?我告诉你啊,别以为我妈你大姑跟你整天嘀咕的事情我不知道啊,找对象结婚能是儿戏吗?我要能随便就找个人跟我结婚,这满大街的都是呢,我这是宁缺毋滥。”
现在陈致宁家的孩子都要准备上幼儿园了,陈致诚三十多岁的年纪,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也不见找个女朋友回来,大姑一开始能沉住气,后来也是沉不住气了,整天跟陈致诚念叨,念叨的多了,陈致诚就不回家,大姑没办法,就找凤清过来帮着劝,帮着找。
凤清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当娘的一片心啊,也就是你的亲娘能关心你是不是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能够白头到老的结婚对象了,要不然,谁关心你的这个呀,对不对?”
陈明亮跟着使劲点头,陈致诚见了,索性不再跟他们俩说话,屋里院里都是一片让陈致诚觉得酸腐的气息,索性他从韩家院子的大门出去,韩家院子的大门出来之后正对着的是一片小树林,已经六月了,小树林里面成人手臂粗的小树一棵一棵的很是挺拔,翠绿的叶子在扬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带着碧色,陈致诚站在小树林边,使劲的喘口气,觉得浑身上下真是舒坦极了。
屋里,凤鸣跟邵滨挨着坐在客厅茶几旁的马扎上,奶奶跟韩父韩母还有大姑小姑坐在一边,邵家人坐在另外一边,一开始的拘谨过去之后,有邵滨大姐二姐这样两个爱说话的撑着场面,才算没有冷场。
韩父韩母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大姑小姑也不是话多的,邵滨的父母性情也是听沉默,凤鸣更不用说,一开始,凤鸣
还害怕会冷了场,这样不光是邵家人会觉得尴尬,韩家人也会觉得挺尴尬的,结果邵滨的大姐二姐暖场之后,大家慢慢的交流开来,相互之间竟然找到了有共同话题的人。
韩父韩母虽然已经不种果园了,但是种地的手艺还在的,邵滨的父母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人,大家说起来都是头头是道的,慢慢的话就多了起来。
大家能够聊到一处,凤鸣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今天这个场合,她跟邵滨都不能多说一些什么话,俩人就是安安稳稳的坐在一边看着家里人说话就行的。
看看大家都能聊起来了,凤鸣就拉着邵滨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凤清跟陈明亮守着炉子还在烧水,看到俩人从屋里出来,凤清招了招手,说:“你们俩到这里来坐一坐,咱们也说说话。”
院子外面靠着南墙种了几棵白杨树,现在白杨树已经成才了,洒下的树荫能够让院子里南墙根下面不是那么晒,陈明亮早上就把炉子安在这里,这会路子跟前放着一个小桌子,几个小马扎,凤鸣就拉着邵滨过来坐下。
凤清打量着邵滨,说:“邵滨,你可真行啊,能让我们家凤鸣点头答应嫁给你。”
邵滨赶紧陪着笑,说:“这都是凤鸣的厚爱,呵呵,厚爱。”
邵滨可是知道这个大姨姐是个厉害的人,那一张嘴说起话来劈里啪啦的,一般人还真的招呼不了的。
凤清说:“想厚爱你你也得有这个本事不是,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凤鸣说:“这个还得再稍微的等一等吧。”
凤清说:“为什么要等一等呢?”
凤鸣说:“我这不是还没有毕业呢吗。”
凤清听了,冷笑一声,说:“你现在知道你还没有毕业呢,你们俩领了证,以后是不是要在一起住着呀,我听咱娘说你们俩打算去邵滨那边的家属院住着,你们俩领证是一回事,不办婚礼的话,你让你们以后的左邻右舍怎么看你们?明白的是觉得你们俩不在意这些,不明白的呢?人家是不是觉得你们俩就是为了那一套家属院才登记的呀,你们就缺人家那一套房子吗?”
凤鸣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细想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呢,自己做事情问心无愧是一方面,但是悠悠众口怎么办呢?
凤鸣看了看邵滨,邵滨也在看凤鸣,看来,凤鸣的计划得改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