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话音又小了很多,厨房这边听不到了,凤清说:“我大舅跟我大妗子啊,就是非常典型的不知道好歹,我姥姥说他们是顶着锅盖子出来的形容的很贴切。”
马明粤说:“谁说不是呢,他前两天给我妈打电话了,让我妈去接赵军一家三口回来,我妈骂了他一顿,说赵军又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他还有爹有娘呢,用得着她一个当姑的去献殷勤,我妈这两天为了这个事情很生气。”
凤清说:“咱姥姥家日子在别人眼里多好啊,就是有大舅一家子在这里搅和,整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韩母说:“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就没有人赶上你能说的。”
凤清说:“那也是他们做的不好啊,他们如果做好了,我还能这样说吗?”
二舅过来厨房这边,对韩母说:“小妹,你过来,咱娘找你有事。”
韩母听了,答应一声,对凤清说:“你们要是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了,去你二舅家待一会也好。”
看着韩母进了屋里,凤清说:“你们说,让咱娘过去做什么啊?”
凤鸣说:“大概是让咱娘陪着一起去赵军的丈母娘家当说客吧。”
凤清听了,看了看凤鸣,说:“不会吧?”
凤鸣说:“会的,你看着吧,一会咱大姨就得带着咱娘还有大舅大妗子去市里了。”
几个人看着凤鸣,凤鸣笑了笑,姥姥再怎么样对大舅大妗子不满意,过年不是别的时候,如果赵军一家三口不回来过年,村里人的唾沫就得把这家人给淹了,姥姥再生气,也得帮着把这个事情给兜住了。
没一会工夫,大姨沉着一张脸,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韩母,再就是大舅还有大妗子,四个人出了院子,大姨开车带着人走了。
凤鸣看到人走了,赶紧去了北屋,姥姥一脸怒色,看到凤鸣进来了,脸色稍微的缓和了一下,凤鸣说:“姥姥,您不要生气,不值当的。”
姥姥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跟他们俩生气不值当,但是心里这股子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啊,你说都那么大年纪的人
了,做事情怎么就这么不从正头来呢,这十里八庄的我就没听到跟他们俩似的这么不干人事的人,我这要是甜甜娘家人,我也不会让闺女来这里过年的,实在是不拿着儿媳妇当成一家人对待了啊。”
二舅跟二妗子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大舅大妗子再怎么样也是二舅的大哥,在孩子们面前,二舅也不能说大舅的不是。
姥姥自然是明白二舅的心思,说:“好了,大过年的,那些烦心事咱们就不要去想了,咱们尽了力就好了,最后是个什么样就不用管了,都是自己作蹬的,怨不得别人,芊芊爹,你们回家去忙活去吧,我这里又没什么事情,中午你们过来吃饭就好。”
二舅说:“那待会我过来跟孩子娘做饭。”
姥姥说:“不用你们做,让你大哥大嫂张罗去,一大家子为着他们家的事情不安生,吃他们家顿饭还多了吗?”
二舅答应一声,跟二妗子就回了自己的家里,姥姥对几个孩子说:“都到炕上来,咱们呀,什么都不做,就吃瓜子看电视聊天,等到你们大舅回来了,让他们给咱们张罗饭吃。”
凤鸣想到正月初二去大舅家拿东西那事,不由得笑了起来,姥姥见了,说:“凤鸣,你笑什么啊?”
凤鸣说:“姥姥,我这不是又想起来正月初二的时候去我大舅家里拿东西吗,就那回,可是把我大妗子心疼坏了。”
姥姥哼了一声,说:“你这个大妗子啊,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些这样的本事,平时就作蹬,等到了事情上了,俩眼就瞪得一样大了,从年轻时候就这样,上了年纪啊,就长了岁数没有长心眼。”
难得的,姥姥在小辈们面前吐槽自己的儿媳妇,凤清笑着说:“姥姥,两只眼睛不瞪的一样大还能一只大一只小吗?”
姥姥说:“她要能这样还是她有本事呢,好了我不跟你们说这些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凤清说:“姥姥,我们哪里不明白啊,我们明白着呢,谁家不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啊,我们跟着我爹娘过日子这点眉眼高低还看不出来吗?姥姥,也就
是您,对儿媳妇宽容,这要是那厉害的婆婆,还能让儿媳妇作妖吗?”
姥姥叹了口气,说:“我本不该在你们这些孩子们面前说这些话的,可是你们也都大了,很多道理也都明白了,我就跟你们说说,我总想着,人家的闺女养了二十多年,嫁到我们家里,又是得操持家务,还得生儿育女的,咱们不能苛待了人家,你们大舅啊,结了婚我就给分家出去了,那个时候你们姥爷也没了,我自己带着几个孩子过日子,特别是你们二舅都还没找媳妇呢,别人家里都是老大娶了媳妇之后不分家,等到下面的兄弟们都找上媳妇再分家的,你们大妗子不愿意,我也就随了她的心。”
马明粤说:“姥姥,这事我知道,我还听我妈说起过呢。”
凤清说:“哎呀,你先别说,先让姥姥说。”
姥姥看着盯着自己等着听下文的几个孩子,笑了笑,说:“既然像分家,那我就把你们大舅给分了出去,后面我就带着你们二舅,还有你们大姨二姨一起过日子,后来啊,你们大姨找了你们大姨父,很多人觉得你们大姨找你们大姨父不好,你们大姨父呢,没有亲娘,家里爹后来又找了个,是后娘,姥姥那些老姊妹啊,害怕你们大姨以后有了孩子我得帮着带孩子。”
凤清说:“姥姥,大姨家的哥哥姐姐不都是您帮着带的吗?”
姥姥说:“不光是你大姨家的哥哥姐姐,你大舅家的哥哥姐姐不也是我帮着带起来的吗?那个时候你大姨父在外面当兵,你们大姨靠着你大姨夫战友的关系到镇上的供销社当临时工,我不给带孩子还指望你大姨的后婆婆吗?人家犯不着的,那几年我是真的累啊,不过也是最高兴的几年,咱们家整天家里那么热闹。”
马明粤说:“是挺热闹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热闹呢。”
姥姥说:“我真不愿意跟你们大舅大妗子计较太多,没意思,对外咱们是一家人,人家说起来还是老赵家怎么样,就算是觉得你大舅还有大妗子做的不好,人家最后还是说到老赵家这里来的。
”
赵民说:“奶奶,您说的这个我知道,所以您就算是再不满意大爷大娘的做法,还是让我大姑小姑陪着一起去。”
姥姥叹了口气,说:“对啊,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赵军是个不懂事的,要让你大爷大娘自己去,三两句话就得让人家撅出来的,唉,赵军这个孩子啊,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凤清撇了撇嘴,说:“姥姥,要我说啊,人家没有把赵军撵出来算人家是厚道人家,这要我,整天不干活还得伺候着,早就撵出来了,爱去哪去哪。”
姥姥听了凤清的话,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家里子孙不肖,这是长辈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谁不想着自己的儿孙能够成才,谁不盼着自己的儿孙有出息呢,但是遇到赵军这样的孩子,也只能是怨自己的命不好了。
姥姥屋里是一台二十一寸的彩电,这还是大姨给置办的呢,不过没有有线,院子里竖着一根杆子,上面就是电视的天线,能收到的台很有限,大家坐在炕头上,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看着电视里面的画面,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多,大姨才开车带着人回来了。
几个人去的又是几个人回来的,姥姥看着大姨,大姨对大舅大妗子说:“事情我们已经给你们办到最好了,你们俩这会回家置办几个菜送到咱娘这里来,我这一天的陪着你们俩受了多少气啊。”
大妗子说:“行,行,我们这就回去做饭去,做好了给送过来。”
二舅跟二妗子已经把几个做好的菜端过来了,凤清赶紧给大姨还有自己的娘倒了茶水,说:“大姨,您先喝口水。”
大姨端起茶碗,也不不得烫嘴,三两口的喝了一茶碗,对姥姥说:“娘,人家答应大年初一一大早用车给把赵军一家三口送回来,其实人家背地里跟我说了,让赵军自己回来过年,赵军不愿意,说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哪里自己就在哪里过年,人家笑话赵军没脸没皮的,碍着赵军是孩子的爸爸,没好意思当面说。”
韩母说:“我就想不明白,我大哥大嫂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人家一
家子都是讲道理的人,好好的跟人家处着人家还能不体谅咱们家吗?他们倒好,月子不伺候,孩子也不去看看,孩子这都那么大了,他们竟然一次都没去人家,这要是我,我也看不起大哥大嫂两口子,真没有这样来事的啊。”
姥姥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这样一个结果就是最好的了,最起码人家知道赵军带着孩子回家过年了,要我说,不能人家用车往回送,就得你们大哥大嫂租一辆车去把人拉回来。”
大姨说:“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一个意思的,人家说了,家里有车,甜甜也会开,就让甜甜自己开车回来,你说赵军怎么就这么无能呢,他老丈人是个有本事的,好好的跟着人家干,一年还不能整个三万两万的啊,我可是打听过,就赵军老丈人,别看人家做的是小工程,但是很挣钱,多了一年十几万很容易的。”
二舅听了,惊讶的说:“挣这么多啊?”
大姨说:“要不我说赵军不会来事,老大两口子也是不长脑子的,靠着这么大一棵树,不好好的伺候着好闹症候,人家能愿意吗?人家的姑娘不说娇着宠着长大的,那也是精心的养大的,也就是孩子年纪小,让赵局你连哄带骗的结了婚,人家能嫁到咱们家里,真的是低嫁了。”
姥姥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事情办好了就好了,你们先歇一歇,凤清啊,你去,去你大舅家里,看着你大舅还有你大妗子做饭,做的饭不好了你们自己做,他们要不让你们就把东西拿到这里来自己做,反正又不是没弄过。”
凤清听了,愣了一下,笑着答应一声,带着凤鸣立丰就往外走,韩母喊都没有喊住。
看着三个孩子走远了,韩母对姥姥说:“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姥姥说:“我想明白了,老大这两口子啊,就是被咱们惯坏了,总想着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到头来了,把他们惯的四六不懂了,以后你们就跟我一样,什么都要跟他们计较,一分一毫的计较。”
韩母听了,摇着头,说:“娘,都那个岁数的人了,不值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