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巧想看的无非就是她把立夏踩在脚下,看她落魄至极的样子。偏生就算是处于弱势,立夏还是那副让她格外添堵的神态,好像她现在就算是天上的王母,那也不过如此。
“打,给我狠狠的打!”钟巧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生吞活剥了她。
有宫女喏喏上前,猛的扬起手掌,连立夏都能感受到那股带起来的凉风。嘴上说着抱歉,下手可一点都不见哪里有歉意!
然,那巴掌恶狠狠落下,立夏竟是突然发劲,朝后一仰,连着周边两个宫女都猝不及防,被立夏带的一个踉跄。
啪的一声,那巴掌猝不及防打在了一旁宫女脸侧,立马就浮现出了五个手指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钟巧立刻就兴奋了起来。她就知道立夏不可能这么乖顺的,果然如此!
立夏挣脱了束缚她的两个宫女站起来,冷眼瞧着钟巧道:“民妇如今可是领教了娘娘的威风,不知娘娘在皇上跟前也是这样不成!”
“关你屁事!本宫的赏赐你竟然也敢放肆!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么?好,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钟巧早已经急不可耐,顾不得形象,指着立夏就斥责道,“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压住送到慎刑司去!”
慎刑司是专门惩治犯了错的宫人的,有时候落罪大臣的家眷也会到里面去。让立夏到那种地方,兼职就是抬举她了。
立夏也不傻,方才不过是站位不对,挣脱不开所以才站着让这几个人抓,现在她根本已经跳到她们的包围圈之外了,还束手就擒那才是真的傻!
立夏一边做鬼脸一边朝着梅林深处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婕妤娘娘好厉害,一言不合就送慎刑司!还真是您当年杀人放火的
做派!”
立夏是故意激怒钟巧的,她这么跑,很有可能就跑到哪个死胡同去,那就只好把人一起拉入崩溃的地步,这样谁都没脑子,那才更好动手。
而且,这里人多口杂,立夏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钟巧可脱不了一个杀人放火的名头了。
就算是皇后娘娘,杀人放火也不是能轻易遮过去的。
果然,钟巧一听,脸色顿时变了,站起身气的跳脚,“还不赶紧把她的嘴给我堵上!你们都是死人么!”
宫女们在宫里日日被规矩束缚着,哪儿有立夏天天在乡野村镇之间奔跑的利索。便是今日立夏为了进宫作了一番打扮,那也不影响她的腿脚。
只要立夏把时间拖延到龙佑安回来,她就安全了。
立夏一溜烟的跑着,一边跑一边把钟巧做过的事情宣扬的淋漓尽致。
“娘娘,您忘了当初对我相公一往情深的样子了么!”
“您想弄死我,暗戳戳的下手不就完了,这么大张旗鼓的对您声誉不好啊娘娘!”
“哎呦,或者娘娘您想要我相公,我拱手相让也行。现在他是大司马之子,配的上您那个国士无双的娘家!”
郝夫人的娘家还真的挺国士无双的!
“你等我抓住你打死你这个贱人!”钟巧气的头上青筋暴起,索性直接脱了外袍也加入了战局。
要是不弄死立夏,她说不定真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地上一层积雪的御花园格外的滑腻,被立夏和几个宫女这么来回一盘,地上更是滑的站不稳。立夏踉跄两下,眼看就要被人抓到。
她暗叹一声今日诸事不宜,就想闭眼受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人在那里呵斥。
“住手!都成什么体统!”
立夏心头一喜,只要这是个能制裁钟巧的,都
是人间活菩萨。
“什么人!”钟巧却没她那么高兴,怒气冲冲的回头冲着那人回斥道,“竟敢打扰我教训……”
话还没说完,钟巧的脸色就是一变,立马噤声束手束脚的站到了一边。
来人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走到钟巧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眼走到了林中的亭子里去了。
“几日不见,婕妤倒是好大的脾性,来,说来给本宫听听,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
钟巧有些气急败坏的看了立夏一眼,恨不得现在就过去亲手撕了那个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差一点!
“怎么不说话?”来人淡淡瞥了眼钟巧,又看向立夏。
在她身旁,还跟着一女子,众星拱月的护着,生怕她在这滑腻的花园中受到什么意外。便是先头那个,训斥钟巧的时候也没忘了提醒让她小心。
钟巧脸色难看的上前见礼,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见过贵妃娘娘,妾身今日、本是来御花园赏花的,怎料途中遇上了遇到了大司马世子在民间之时娶的妇人,这妇人见到妾身屡番挑衅,妾身实在是忍无可忍……”
“那不如婕妤说一说,我如何挑衅你了?”
立夏冷冷开口,不卑不亢的据理力争。只是她刚抬头看去,正巧和安贵妃身边的女子对上了目光,二人身子皆是一震。
大姐?她果然在宫里!
在安贵妃身后站着的,可不就是在广德镇失踪的李鸢。
李鸢坐在安贵妃身后,故意避开了立夏的目光,不言不语,好像两人并不认识。
离开广德镇,李鸢似乎过得不错,整个人气度上变了很多。原本李鸢就美,现在气质跟她原本的美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若不是立夏跟她知根知底,只怕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李鸢的装扮比起安贵妃素净的多,她只穿了一件石竹紫的立领圈金斜襟长袄,袖口修了几多简单的花草,下裙则穿了一条古鼎灰无袖花的百褶裙。因了天气寒冷,她只额外批了一件狐裘的斗篷,手里捧了一个小炭炉,里面什么香料都没有。
她的头饰也不如安贵妃和郭贵妃那么复杂,只用几根玉簪松松固定了发髻,有些固定不住的碎发就那么垂着,平添了几分柔弱的味道。
立夏知晓现在不是相认的最好时机,权当作自己什么人也没见到,神色瞬间恢复正常。
“你……”
钟巧瞪了立夏一眼,还想辩解,可安贵妃却仿佛没了耐心,“婕妤今日真是威风凛凛,让本宫好生长见识。”
安贵妃一步步上前,衣袂轻动,说不出的风姿动人。看模样,安贵妃似乎比郭贵妃年长了几岁,不过这精神却是甚好,不似旁的后宫娘娘般妩媚娇柔,眉眼间却自有一股英气,让人不敢直视。
“你既然知道她来自民间,就应该知道她对这宫里的规矩不熟,便应该多多担待。如此容人之量都没有,可真是位高权重!”安贵妃厉声开口,丝毫没给钟巧面子。
钟巧咬牙切齿,只能乖乖低头听训。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婕妤,在安贵妃面前也不敢放肆,只能将想说的话都撤了回去。
“身为婕妤,在宫中自当谨言慎行,再这么嚣张跋扈,本宫保不齐下次会对你怎么样。”安贵妃目光落在钟巧身上,漠然道,“悄悄你自己,这一衣服也乱了,脸也脏了,还不赶紧回去收拾收拾,难道让人耻笑不成!”
钟巧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实在是入不了眼,眼眶一红,行了礼转身就走。
出了御花园,她原本的柔弱一散而尽,眼
中尽是满满的恨意。跟在她身边的宫女瑟缩了一下,一言不发的赶紧跟上,免得给自己惹祸上身。
钟巧刚走,安贵妃就走出了亭子,亲自把立夏给服了起来。
“快起来,她平日里被陛下宠的无法无天,你也莫和她一般见识。”
安贵妃对立夏无比热情,笑着扶住立夏,带她进了亭子,又帮她揉了揉微红的手腕,“瞧这细皮嫩肉的,本宫看了都不忍心,刚刚被弄疼了吧。”
立夏摇头连忙道谢,“今日还要多谢安贵妃,若不是您在,恐怕……”
“哎,本宫也是在那边就瞧见了这里动静,想要过来看看,哪儿成想就碰上了你。”安贵妃拍了拍立夏手背,拉着她坐进了凉亭之中,“本宫之前听人说起过你,来了京城是不是还不适应?宫里规矩多,确实比不得民间自由自在。不过老话说的好,嫁鸡随鸡,既然跟了那人,就只能一辈子跟着了。”
安贵妃似乎并不在意立夏的出身,笑呵呵的跟她话家常。
立夏并未接话,也拿不准这安贵妃到底是何用意,按理说她和安贵妃根本没有任何交集,今日出手帮忙为的又是什么?
“既然不适应啊那就多走走看看,慢慢的就适应了。”
说到这,安贵妃又笑了笑,“郭公子也是好福气,能娶到你这等妻子,听说你自己开了铺子。郭世子的病,就是你用你的钱将他治好的?”
“娘娘谬赞,民妇不过是一寻常女子罢了。开个铺子维持生计,三哥能好,也是因缘际会。”立夏斟酌着回话,尽量不给王三惹麻烦。
“能嫁到郭家,必定是有过人之处,本宫先前还听皇儿说起过你,皇儿眼光一向挑剔,唯独对你赞赏有加,若是有空,便同郭公子一道去皇儿那坐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