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德观主之前打电话跟白天说了气话,但是他到底是自己的得意弟子。
四名弟子里属白天天赋最好,道法学的也最精,他当然不忍心让他陪葬。
至于白普,毕竟还有避劫符的后招呢。
所以他一通电话打过去,、让白天赶紧带着弟子撤走。
白天听见那些人要轰炸别墅,眼皮狠狠跳了跳:“这里是住宅区,搞出枪战真的不会出事吗?”
布德观主冷冷道:“上面有人,用不着咱们担心,快回来!”
白天:“……我已经陷入阵法,不破阵根本出不去!”
布德观主:“……”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布德观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意问他:“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白天闷声回答:“我自己能搞定。”
他从修道开始,从未在同行道友手里吃过亏。
如果接受师父的帮忙,就等于他彻底输在了时亿手里。
布德观主听见他这执拗的话,气急败坏地道:“你能搞定什么?现在他们要火拼!道法再厉害与火武器能相提并论吗?快说,在什么位置!”
他知道徒弟的臭脾气,又阴森的补充了一句:“只要时亿死在那,没人知道你今天经历过什么失败,你依旧是我施恩观最具有天赋的弟子!”
白天不甘心地抬起头,眼里有挣扎,最终还是松了口:“我在休门坎位,这五行八卦阵是与奇门遁甲结合的,天色、环境、还有气流都在变。”
“怪不得你破不了阵。”
布德观主面色凝重起来,随后拿笔将八卦阵画出来,又按照白天所说的阵中环境变化过程,套上奇门遁甲阵型。
这么一看他对白天的怒意,都消散了不少,就连对白普的不满都减少了。
虽然白天并未破阵,但是换个人来,也坚持不到这么久。
若是白普的话,他顶多只能进入三个门,而白天除了“开门”和“死门”,其他六门都闯了。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他瞧不起的臭丫头非常有能耐。
布德观主盯着自己画的图,推演着接下来的走向,眉心越皱越紧,最后在手机里破口大骂道:“好恶毒的丫头!”
白天当局者迷,不解地问:“怎么了?”
“此阵走动的方向,注定与你背道而驰!”
布德观主脸色发黑,觉得时亿恶毒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她的高明之处!
他冷着脸说:“承踏北斗、??逢奇则反、??逢偶则右、??始终方违、??由兑破阵,此法根本行不通!你将符箓递给旁边弟子,用傀儡符,利用他走!”
“背道而驰?怎么可能?”
白天脑子那根筋还没转过来,他不相信有人能算的如此精准,违背破阵规则!
他瞥了眼在旁边的弟子,心里有些抵触:“他们是白普弟子,又不是我……”
布德观主:“快去,没时间了!”
白天:“……”
他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张傀儡符,双手掐诀,甩向一名弟子:“朽树故根 ,返枯成灵,使我永生!”
突然一声高喊。
引起了薛让的注意:“欸?这不是道一派的符箓吗?”
时亿也看向了院子里,眼神多了几分诧异。
就见一名弟子腾地一下起身,快走几步来到白天面前。
他身体不受控制,眼底带着一丝惊恐:“师……师叔,您要做什么?”
白天阴沉着脸,递给他一张符箓。
弟子泪流满面:“师叔……您这是做什么啊?”
白天仰头看着阵图,冷冷道:“破阵。”
弟子:“……”
他是破阵破疯了吗?
旁边的弟子满脸震惊:“师叔,你破不了阵,也不能让师弟去送死啊!”
白天跟他们也解释不通,双手掐诀,用傀儡符操控弟子,将符箓甩向乾位开门。
他眼神从一开始的质疑,逐渐变得不可置信,最后变成难以理解!
半空调戏人一般的阵图,停止了风火轮一般的旋转。
咔嚓,半空之中阵图裂开,飘下来一张符箓。
“恭喜你,通关呐。”
小富贵的声音从阵图里传出。
这是时亿设置的时候,他揽过去的录音工作。
周围所有幻象消失,深深藏在后面的别墅露出了真面目。
白天以及几名弟子站在院子里,身上的伤口逐渐消失。
他们面朝着别墅,离门口距离几十米,而他们就像是傻子一样被困了一天。
“出来了!出来了!”
弟子喜极而泣,瘫坐在了地上。
刚才质疑白天的弟子弱弱地喊:“师叔,我们真出来了!”
而这里动静,也引起了雇佣兵的注意。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栋别墅出现在视野里。
“哦上帝,不会真有什么……”
“闭嘴!再神奇的东西,厉害的过我手里加特林吗?”
“能看见最好,全球玄学节目这么热,刚好把过程录制下来,发到黑网里面,给咱们队伍再宣传宣传!”
“还是老大想得远!”
几辆车子立即启动,开往别墅的路边。
别墅院子里。
白天眼底爬满了红血丝,死死地盯着窗户。
却在这时,窗户从里面打开了。
时亿端着一碗面条,站在窗边,一边吸溜一边说:“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回家吃饭啊?”
薛让走到她旁边,伸头往外看:“我们家不管饭啊。”
柴雄连忙在后面喊:“我做得多,可以卖的!”
“五百美金一碗。”
时亿利落地接过话茬。
薛让:“……”
柴雄:“……”
你真敢要啊。
“……”
白天盯着时亿那张脸,除了美貌之外就只有把人气得牙痒痒的无耻。
他咬牙切齿地问:“阵法破了,白普在哪?”
“在里面,你进来不?”
时亿从容又淡定,继续吸溜面条。
薛让已经狼吞虎咽,吃了一碗了,他回去加面,听见这话着急道:“啊?真让他把白普带走啊?”
“你怎么回事?做人要讲信用。”
时亿侧过身子,催促道:“快点吃,吃完去把白普抬出来。”
白天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恰在这时。
路边传来两声咒骂的提醒——
“施恩观弟子快滚开!”
“别挡着老子干正事,等会打死你们活该啊!”
“让开让开!”
白天知道是谁,他双手握拳,死死地盯着时亿。
几名弟子回头一看,漆黑的枪杆子对着他们,顿时吓得脚软:“师叔,师叔……”
白天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时亿,你的路走到头了。”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带着弟子转身往回走。
落在地上的那张录音符,又倏地窜起来。
“嘻嘻!被骗啦~被骗啦~”
“世上只有我妈好——我妈最好——”
小富贵的声音突然变成尖锐的唱腔。
符箓陡然里爆射出金芒,朝着几人后背射了出去。
白天反应迅速的躲开了。
几名弟子咻~地一声,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
砰!砰!砰!
四脚八叉的砸在了路边车子顶棚上,还挺有节奏感的。
车子里的雇佣兵被震得发懵,下意识地反应已经让他们开始突突突突了。
白天站在院子里,望着密集的子弹飞射而来,瞳孔微微放大,露出了一丝惊恐。
噗呲!噗呲!噗呲!
白天身体被三颗子弹射穿,像是在原地跳舞,左右摇晃。
他狂喷一口血,翻身趴在地上,往别墅的方向滚了两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子弹停滞在半空中了。
白天仰头看着几乎抵到自己面前、却因为未知力量而停滞的子弹,冷汗顺着额角流淌下来。
这种诡异的现象路边的雇佣兵并未发现,提着加特林的雇佣兵气得要命,打开车门,往前冲:“他妈的!臭婊子!”
嗡~
苍蝇一般微弱的声音,在整个院子里传出。
白天眼皮跳了跳,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他回头看向别墅,骇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别墅上空再次出现阵图,是之前阵图的两倍之大,但却不是锁龙阵,而是卧龙阵。
卧龙阵,守阵,亦是攻阵。
所有攻击会被阵法原样回之!
他作弊确实破了阵,却仅仅只是破了皮毛。
白天深受打击,脸色惨白的趴在地上,手指抓进了泥土里,心里升起一股被人碾压却无力反抗的憋屈感。
就好像他也变成了白普那种废物!
不不!他不可能是白普那种废物!
他甚至都没心情去管那些雇佣兵的死活,死了好,死了就没人知道他栽了大跟头,死了就没人知道他经历的这些事,还有刚才那几名弟子……最好全死了。
白天阴沉的盼望着,视线扫向了路边,透着凶狠。
雇佣兵们车顶被砸了,所以憋着一股气突突突。
但是想象中玻璃破裂的声音没有。
“他妈的,见鬼了?”
雇佣兵的老大对着瞄准镜看了看,却看见了密密麻麻停在半空的子弹,他心下一惊:“等等……”
“等什么等啊?让老子炸平它!”
扛着火箭筒的雇佣兵,对准别墅就咻的一下就把火箭弹射飞出去了。
老大发出一声尖叫:“哦谢特!”
火箭弹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度,也停在了半空。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指着火箭弹:“噢噢!你们看见了吗?!”
就在他们嗷嗷叫的时候。
子弹细微的动了动,唰地调转方向,对准了他们。
“谢特!快——”
话都没喊完呢。
嗖嗖嗖嗖~
全是子弹的破风声。
最重量级别的当然是火箭弹,它像是强壮的雌鹰位居后方,看着前方小弟冲刺,而它在后方包圆,兜底!
雇佣兵反应再快,哪有子弹快?
何况是密密麻麻的子弹,咚咚锵锵,噼里啪啦,车子都被射成了马蜂窝。
车里的雇佣兵,则变成了筛子,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子弹眼。
嘭——
火箭弹射中车子,连在一起的几辆车子,嘭嘭嘭全都爆炸了!
车子残躯燃起火焰,又引发二次爆炸!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彻半座城,也点亮了这个区。
白天趴在地上,呆愣愣地看着路边的惨状,雇佣兵都烧焦了,也有被炸飞的人,全身是血,早就断了气。
时亿已经吃完面条了,她手抵在窗台上,伸头往外看。
她像是没有发现外面雇佣兵惨死一样,视线落在白天身上,笑吟吟地说:“你的命真大呀。”
白天听见她的声音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颤栗了一下,那是面对强者而不由自主生出的恐惧。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哪怕面对师父他意气风发,不曾露过惧意。
白普、 白同、白庆面对师父会心生畏惧,所以他认为他们根本配不上跟他同辈!
可是现在……他像是陡然从云端掉在了烂泥里,成为了白普、白同、白庆一样的无能之辈。
白天强迫自己抬起头与时亿对视,眼神里满是警惕与戒备:“刚才飞起的符……”
“那个啊?”
时亿一脸无辜地说:“它叫百灵鸟,攻击力与天雷破差不多吧。”
天雷破是道家攻击类的法术。
白天呼吸微微一滞,荒唐的语气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时亿“啊”了声:“骚凹瑞,天雷破是你们师父级别才能画出来的吧?希望没有打击到你。”
白天:“……”
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绷着脸问:“你师父是谁?百灵鸟是你师父画的?他是何方神圣?”
一听这话音,时亿笑脸一收,直接骂道:“什么癞蛤蟆也想吃我师父的肉?”
她转头,冲着里面大喊:“赶紧把老登抬出来扔给他!”
“???”
白天一脑门的问号。
不过看着时亿提及师父变脸的样子, 他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也许像他破阵一样,她背后也有师父指点,所以现在心虚了?
只要不是她本人就好。
白天眼珠子乱转,确实打起了时亿师父的主意,如果他能得到指点,道法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有时候想法起来就压不住了,尤其是看见时亿年轻的脸庞,他心底里就涌起了强烈的嫉妒。
如果他一开始遇到的是时亿的师父,那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该是闻名全球了,而不是被一个处处不如他的白普压着!
白天越想越激动,全然没发现时亿叉着腰,余光审视他的微表情,眸中蓄满了森冷的寒意。
她满脑子都是:废掉他,还是干掉他?
事实上时亿对自己拥有的亲人关系,有一种超乎正常的变态执拗劲。
她上辈子被人丢在山上野蛮生长,师父捡她回去,就是她最亲之人。
天师府那师弟她捏鼻子认了,是因为他早噶了,死人不作数。
白天敢当她面惦记她师父,那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