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九见她不说话,沉了沉气,心中的怒火也稍稍压下,冷静的望着她。
“后来那人去了什么地方?”
齐若涵微微摇首,“你被流放之后,那人就离开了皇宫,片字未留,本宫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苏卿九眉头一皱,“我倒是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他要帮你对付我,为何不直接毒害我,而是对姨母下手?”
齐若涵听到苏卿九疑惑的话,不禁背脊一僵,嘴角刺裂,“若不是他不肯直接对你下手,你苏卿九何德何能活到现在?”
她又岂会沦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苏卿九倒是蒙圈了,那个人既然答应了要帮齐若涵除掉她,又为何不肯对她直接下手呢?
“既然他不肯直接动手,那本宫就只能一步步的将你逼入绝境。”
“所以你趁着云瑾寒离开盛京,就给苏家扣上了谋逆的罪名,而他也帮你解决了我最后的靠山,让我没有任何可以依仗。”
齐若涵面无表情,“这场局原本没有任何的破绽,而你苏卿九也不该活着,可偏偏父皇不肯赶尽杀绝!”
苏卿九倒是没有想到,她一直痛恨的人,竟然是在关键时候保了她一命的人。
“那你手里的鸢尾之毒从何而来?也是那个人留给你的?”
齐若涵见苏卿九提到那个毒药,微微颔首,“不错,是他留下的,那人走得实在是干净利索。唯有这瓶毒药,他留下了。”
苏卿九不禁眼神微眯,所以这药根本不是姨母从祁国带回来的,而是那贼人
身上的。
记得霓凤提到过,天底下唯一有过鸢尾之毒踪迹的就只有西容了。
看样子,那人也与西容跟祁国脱不了干系。
“若是你当初没有救下那贼人,或许你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齐若涵听着苏卿九惆怅的话,不禁嘲讽一笑。
“如今说那么多,又有何意?”
“这辈子我齐若涵没有争得过你,即便是到死,我依旧不服。”
苏卿九听着女子那倔强不容质疑的话,苏卿九倒是没有回应。
苏卿九望着那一壶酒,嘱咐她,“这酒就算是我给你送行的。”
见着齐若涵讥讽的神色,苏卿九倒也不再说什么,缓缓起身,朝着宫外走去。
齐若涵死死的盯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吼道,“苏卿九,你记住我齐若涵没有输给你!”
苏卿九听到女子这最后的倔强,心中一片复杂,说实话,她唯一跟她抢过的,便是云瑾寒。
可她也没有落得什么好,如今云瑾寒身上也有着鸢尾之毒,若是寻不到解药......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解药。
待苏卿九的身影消失在了殿外,齐若涵这才端起一旁的酒杯。
苏卿九特意拿来了四个酒杯,她用了一个,剩下的三个,一个是她的,还有两个是母后跟父皇的。她这是给她最后祭奠亡灵的机会。
齐若涵将所有的酒杯倒满酒,径自端起一杯酒,朝着那俩杯酒道,“或许你们根本不想喝着杯酒,亦或者你们连我这个女儿都不想再认了。”
眼眶微红,齐若涵咽了咽喉咙
,抽了抽气,继续道,
“虽然你不想认我这个女儿,但我还是想敬你们一杯酒,这是我作为女儿最后的孝心了。”
心中有太多的话,即便对面无人,她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最终将那杯酒饮下,随手便将那两杯酒,倒在了地上。
起身朝着铜镜走去,望着镜中风华不见,脸色青白的女子,齐若涵抚上自己的脸庞,喃喃道,
“本宫即便是死,也不该如此狼狈的离开。”
打开梳妆盒,描蛾眉,抹脂粉,朱唇一点,镜中的女子莞尔一笑,她还是那个尊贵无比的公主。
起身披上华服,再次步入铜镜,华袖一甩,锦袍落地,风华依旧。
“父皇,母后,儿臣来给你们谢罪了。”
翌日,苏卿九在公主府就听闻了宫中传来,齐若涵自尽的消息。
“果然她还是选择了自尽。”
霍景澜听到苏卿九这话,倒是附和道,“与其斩首示众,倒不如自尽还能落得一个全尸。”
苏卿九微微摇首,“她齐若涵怕的从来都不是死,如此什么样的死法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下倒是霍景澜不解了,“那她为何还要选择自尽?”
苏卿九微微抿唇,长叹一声,“为了面子。”
霍景澜:“什么?”
“为了她公主的尊严。”她尊贵一世,怎能忍受世人的唾弃与轻视。
霍景澜听到苏卿九的解释,不禁长长叹息,“这又能怪的了谁,还不是她自己自作孽吗?”
齐若琼在听到齐若涵自尽离世后,倒还是念
了往日的情分,给了她公主的体面,厚葬了她。
一场乱局已定,苏卿九倒是乐得清闲,反而云瑾寒终日里忙着收拾残局。
齐若风一党涉及的朝臣太多,一时间根本处理不过来。
知道云瑾寒辛苦,苏卿九便时常会去丞相府探望他。
门口的守卫见到苏卿九,纷纷恭敬的行礼问安,“公主殿下。”
苏卿九摆了摆手,让白芙将手边的糕点递给他们。
每回苏卿九来,都会给他们送点好吃的,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贿赂吧。
“殿下还是要问哪些人来丞相府的吗?”
苏卿九见着都学会抢答的守卫们,不禁笑道,“那你们倒是跟本宫说说。”
“殿下,您大可以放心的,我们家丞相一心只在朝政上,往来的客人也都是朝堂上的大臣们,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女人。”
苏卿九微微颔首,“万一那些大臣借着谈政事,给你们家丞相塞小妾呢?他们都知道本公主会看着,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送,所以你们还是要仔细的盯着。”
守卫听到苏卿九这千叮万嘱的话,一脸的无可奈何,“属下领命就是。”
苏卿九这才满意的走进庭院里,却见到坐在湖边凉亭读书的云承煊。
苏卿九倒是不再上前,反而绕过那一条小路,朝着云瑾寒的书房走去。
只是她刚背过身,就见到了初南,还不等苏卿九跟他打招呼,那家伙一大嗓子就唤道,
“殿下,您又来了啊。”
苏卿九不用回头,都察觉到身后一道凉凉的视线盯着
她的后背,朝着初南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疾步离开了此地。
当云瑾寒见到苏卿九跑进他的书房时,清眸顿时露出一丝柔光,“阿卿,你来了。”
苏卿九却是扶着门喘了口气,云瑾寒见状,倒是一脸疑惑,放下手中的奏章,朝着她走来。
扶过她的胳膊,给她倒了一杯茶,“怎么回事?”
苏卿九猛灌茶,稍稍缓了一口气,才解释,“方才我在庭院里见到阿煊了。”
听到这话,云瑾寒便知道是何缘故了。
“阿卿,其实你不必如此躲着阿煊。”
苏卿九却是摆了摆手,“我是怕他见到我尴尬而已。”
她没有忘记阿煊当时对她的态度,如今他知道是自己救了他,心中定是会纠结,若是见到了她,定是会尴尬的。
苏卿九倒是没有给云瑾寒再次劝说的机会,迅速的转移话题,指着案桌上的一对奏章,蹙眉道,
“你还有这么多要批阅吗?”
齐若琼年纪尚幼,根本不知道如何批阅奏章,所以这些全都落在了云瑾寒的肩上。
云瑾寒却是任劳任怨的,没有一句怨言,“我这还有许多没有处理完,最快也得傍晚了,若是你觉得无聊,不如我让景澜去陪你?”
苏卿九摇首,“我就在这陪着你吧。”
云瑾寒听到她这话,心中自然喜悦,“好,我让人给你那些糕点出来。”
云瑾寒批阅奏章,而苏卿九却是拿着一本杂记话本看着。
云瑾寒时不时的会抬头看她一眼,见到她看得入神,嘴角不由得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