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倒不是王爷高攀不上,而是王爷您……不配。”

    苏槿若的声音淡雅,没有丝毫的杀伤力,言辞之间,却是一针见血。

    闻言,沈樊不怒反笑,为苏槿若斟了一杯茶水茶,递与苏槿若。

    “世人皆传……苏城主爱慕九王爷沈樊已久,看来也不尽然……至少,苏城主是偏袒其他男子,而非偏袒我。”

    “不过是传言,王爷何必作真?”苏槿若双手接过茶盏,笑道:

    “以王爷的为人,与七王爷较之一比,的确是……云泥之别,此乃事实,下官没有说谎的必要不是?”

    论演技,她苏槿若岂会输于眼中人?!

    沈樊唇角的笑容一瞬间敛起,却又在下一瞬绽开。

    “既然苏城主认为,我与七哥之间,有着云泥之别,却为何……还是上了我得马车?”

    他做了一个请喝茶的手势,苏槿若看了他一眼,轻抿了一口茶水。

    她道:“七王爷饮的是酒,下官饮的是茶,这本质的差别……便是下官要选择王爷的原因。”

    言下之意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沈樊微不可见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苏城主不怕,这茶水……有毒么?”

    苏槿若微笑,“王爷不敢。”

    是啊……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邀的人,若是死在他的车内,那岂不是……

    在向天下昭告,说人是他杀的么?!

    呵。

    眼前人,真真是好打算。

    明面上,道着与七王爷沈寒城不和,暗地里,却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一路走到岭安,他看似是借个马车坐坐,实则,是将他自己的安危交于自己,让自己负担起他的人身安全,将他与自己牢牢的绑在一起,谁也不想推开睡……

    他的目的,甚至可能是……监察与保护。

    监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不想让自己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保护他与沈寒城之间,可能早已谋算好的……阴谋诡计。

    沈樊笑容如初,深邃的眼眸里,却滑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狠辣。

    他云淡风轻的道:“苏城主的确聪明,我最喜欢同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当苏城主魂归天际的时候,我会格外的有成就感。”

    “过于变态的想法想多了,也就成了变态,像王爷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下官断不会让您……如、愿、以、偿。”

    两双眼眸……在空中对视起来。

    一双淡笑如风,隐隐藏着嗜血伪装,一双淡漠微凉,眸底晕着狠辣阴邪。

    半晌过后,沈樊收回视线,他凝着苏槿若清秀的面容,开口道:

    “如此最好。”

    ……

    如夜兼程,苏槿若一路行至赣水路(岭安的临县),期间一直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自赣水路起,便不断可以见着灾民的身影。

    几人乘坐着马车,皆被灾民一一围的水泄不通。

    听着车内之人的话,不必有所动作,千一剑蹙着眉头。

    周遭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口中不断喊着……施舍点吃的东西。

    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马车,紧紧地围着马车不让走峻。

    期盼着,渴望着,马车上的人,能够解决他们的温饱鲫。

    苏槿若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饱受水患灾害的难民,不断向他们车内靠近。

    沈樊的侍卫,则是无动于衷,既不驱赶,也不让他们过于接近马车。

    他家主子没发话,他断然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且……眼下他们不是以难民为先,把难民打理好,不是他们的责任。

    治本不治标,只有将水患治理好,难民才不会再次出现。

    苏槿若重新放下车帘,车内的白衣少年,脸上依旧挂着春风和煦的

    笑。

    她眸色不变,似是无意开口道:

    “岭安的难民流落至赣水路,而赣水路的县令……却好似没有多少接纳的意思,任由他们来……不给一丝恩惠,王爷可知为何?!”

    沈樊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的道:

    “苏城主如何知晓,这赣水路的县令,没有做过什么……接纳百姓的举措!”

    “这车外的百姓,难道还不能够说明什么?”

    苏槿若,你到底还是太嫩了些……

    如今的然起,并没有多少贪官污吏。

    有的……只是分派太过明显,尤其是苏丞相那一派别,已然占了朝中文武大臣的一般有余。

    皇权被分割的过于严重,但然起的风气却依旧不错。

    否则,凭着此次水患……损失巨大的消息,岭安的县令,岂敢将这样的天灾上报给朝廷?!

    既然敢上报,那就不可能存在不救济的可能,不然……

    那不是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在摘自己的脑袋么?

    沈樊看着苏槿若,淡笑不语。

    苏槿若望了沈樊一眼,勾唇淡问:

    “王爷是否觉得,下官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苏城主果然有自知之明。”

    “其实下官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

    苏槿若凝着沈樊柔和俊美的脸庞,“即便王爷退隐朝堂两年有余,却依旧对朝堂,包括朝外的事情了若指掌,不知……当今圣上,您的父皇知晓之后,会不会有所欣慰?”

    之于沈樊,她并没有多少了解。

    毕竟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当初她选择九王爷沈樊……作为她拒绝熹微公主的推辞,本就看中了……他是谦谦君子的缘故。

    可谁料……

    他的一切,都是伪装。

    既然如此,那她不妨自己亲自试探,探探他的底。

    刚刚所问,亦只是其中的试探之一。

    两年。

    身处朝堂之上的官员,别说是脱离了朝堂两年,就是脱离了朝堂两天,都足以改变一切……

    比方说……

    她自己。

    上一次她与沈寒城跳下断崖,朝堂之上,虽说没有多少变化,但实则……已经有了些微的改变。

    由着香贵妃摔倒,差点滑掉了龙胎。

    老皇帝震怒,一气之下将香贵妃摔倒的那个地方,全面封锁,不让任何人靠近。

    朝堂之上的官员,有一部分,一下子倾倒在苏丞相那一边。

    连带着……此次她被苏丞相举荐为治水大臣,朝堂之上,都没有多大的抗议声。

    要知,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五品大臣。

    如今却能担负重任,这……就是变化!

    这种变化,是已经离开朝堂两年有余的,沈樊,承受不住的。

    可他却依旧对朝堂之上的事情了如指掌,这说明了什么……

    两年前的那场流言蜚语,究竟是旁人容不得他,还是……那根本就是他自己故意设的局?!

    沈樊沉默,他直直的看了苏槿若良久,最终笑道:

    “苏城主,难道七哥没有教过你,在朝堂之上……越是聪明的人,死得越是快么?!”

    苏槿若笑,“这个道理,七王爷并没有教过下官,不过七王爷倒是说过一句话,不知王爷……是否有兴趣听听?”

    沈樊望着她,苏槿若道:“七王爷说过,官场上,谁笑的越是开怀越是快乐,谁……死的就越是快。”

    沈樊是个笑面虎,哪怕有人在他脸上甩了几巴掌,他依旧可以笑若桃花。

    苏槿若此话,当真是……在戳他鸡肋骨。

    果然,见苏槿若这般言道……他的唇角仍然挂着淡笑,只是那双漆黑的双眸,微微的眯了起来。

    果然么,跟沈寒城一道的人,总是不受人喜爱不受人期待,只想让人毁灭的

    不是?

    有些人,活在这个美好的人间,注定是多余的,哪怕对方,聪明的想让人收为己用……

    两人一来一往,车外的难民……已经奔向赣水路县令提出的救济粥,一一离去。

    马车恢复行动,慢慢的又恢复了来时的速度。

    终于,又是一夜奔波之后,在天色渐亮之前,终于抵达岭安。

    苏槿若下了马车,沈寒城刚刚也下了马车。

    两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苏槿若对他拱手行礼,沈寒城俊美异常的脸上没有多少情绪,看不出他的喜怒来。

    恰在此时,沈樊手握着夜明珠,也下了马车。

    气氛顿时有些怪异,三个非池中物……究竟谁是谁的对手?

    沈樊看了看沈寒城,随即又看了看苏槿若,淡声道:

    “苏城主,我们先去勘察地势,还是……先与这里的父母官,交接一下如今的情况。”

    苏槿若眼眸微动,道:“先去交接一下,然后我们再去看看难民。”

    岭安的难民流落至赣水路,便说明……岭安的难民过多。

    而岭安的县令,很明显的……负担不起这些难民的温饱问题。

    岭安的气候,夏季高温,冬季寒冷,正是南方的气候。

    如今刚好是初夏时节,其庄稼正是第一季好收成的时候,却被洪水冲的一干二净,带走了维持生命的能量。

    岭安交纳粮食的效率,在然起,素来都是数一数二的。

    自然,之前亦有发生过洪涝灾害,却没有此次的厉害。

    岭安的百姓毫无防备,本就欢欢喜喜等着收成,如今却……

    想必,此次水患给他们都来心理上的落差,只怕是不小的。

    眼下,安抚人心,实乃首位,而后鼓舞人心,更是治理洪水的一大关键。

    一路行走,几人看尽了弥漫在这片土地上,不断怒涛翻滚的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