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满感觉到欧阳潞潞的注视,抬头看去,对她投去蔑视的一瞥笑,随即傲气的将头别开,不再理会她。
见她这样看自己,欧阳潞潞心中的气愤更盛,可一时也不好发作。
“俏娘亲,我见你平常喜欢清静,又好吃斋念佛,所以想在近郊帮你置办一处安静的处所,好让你静心的生活,你觉得如何?”明明是两人的耳语,可欧阳雪纯的声音却大的足以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听到。
左相尴尬的冷吭一声,不好意思的对百里奕寒点点头,又看向欧阳雪纯:“雪纯,这么大的事儿,你该先跟为父商量一下才好。”
孔小满装作诧异:“大事儿?我尽孝道帮我娘买一处私人别院,算是大事儿吗?这好像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吧。”
“你娘好好的,没有必要搬出去住,这左相府够大,能够容得下你娘。”左相此刻脸上的不悦已经很显见了。
“左相府是够大的。”孔小满说着娇俏的扬唇一笑:“可父亲大人的心不够大,已经容不下我娘了不是吗?”
“雪纯。”欧阳浩对她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这时候的孔小满都已经摆脱左相府了,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呢,她才不会理会左相的眼神,继续道:“若是这里容的下我娘,父亲大人你也不会拿我娘的命要挟我滚出左相府了不是?”
凌蕊听了欧阳雪纯的话,顿时捏紧拳头,眼中含泪,她不想让雪纯与相公闹成这样子。
“娘,我会找人在近郊找一处环境优美的地方,面积可能不会太大,但却一定会让你住的舒心,可以吗?”孔小满说着,转头凝望着俏娘亲。
凌蕊为难的看了看欧阳雪纯,又看了看满脸严肃的欧阳浩,心中有些左右为难。
见凌蕊不说话,孔小满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握着她的手,满脸的真挚:“俏娘亲,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与其守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混完一生,不如舍弃你已经浪费的前半生,守护好你的后半生
,让自己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浪费半辈子,已经够了,后半生你的幸福,由你自己决定。是离开这里过新生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任人欺辱?”
“欧阳雪纯,为父还没有死,你就敢劝你娘离开,反了你不成?”左相怒吼一声,终于装不下去了。
孔小满站起身与欧阳浩怒目相视:“哪条律法规定只有男人死了女人才能离开的?你给不了你的女人幸福,还有什么脸和资格留住她?”
“你…”欧阳浩抬手就要朝孔小满脸上挥去,就在他的手要落到孔小满脸上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拽住。
欧阳浩回头,看向正握着他手腕的百里奕寒,皱眉:“王爷,这事儿你看到了,请您不要拦着臣,臣教女无方,实在惭愧。”
百里奕寒扬唇一笑,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走到孔小满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左相,这是你的家事本王本不好过问,可如今,雪纯是皇上御赐的王妃,她便不再是你能随便挥掌相向的人了,在打她之前,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你与寒王妃的品阶,这以下犯上的罪名,你确定你能承担的起吗?
眼下,你与本王的王妃都有些太激动了,还是静下心来冷静冷静的好。
王妃她只是想要尽孝道,给娘亲一个安慰的礼佛环境,她没有别的意思,左相你也大可以不必把事情想的那么严重。
王妃她准备的场所离这左相府不远,若是想念夫人了,左相可随时去看看她。依本王看,这事儿,还是交给岳母大人自己定夺更好不是吗?”
孔小满诧异的转头看向他,满心的暖意,他竟会帮她,真是让她吃惊呢。
欧阳浩一愣,手掌缓缓放下,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看向凌蕊:“你说,你什么意思。”
看到欧阳浩的态度,凌蕊心凉了大半。
当年答应嫁给欧阳浩,是以为他很爱自己,可是在生下琳蓉后,她才知道他爱她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他已逝去的大夫人。
知道真相的她,
心中不是不感到薄凉的,可既然已经嫁人为妻,她也没有再反抗的余地,毕竟,被休弃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她没有勇气给凌氏丢脸。
生下琳蓉之后,欧阳浩又陆续娶了几房夫人,他对她不再如以前那般好,可对琳蓉却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明白,琳蓉之所以能受到如此好的待遇,都是因为她长的像极了大夫人,她是见过大夫人画像的,当时她都诧异,为何琳蓉会如此像大夫人。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琳蓉才成了他的心头肉。他疼爱琳蓉,却甚少关心雪纯,若不是琳蓉每次都提醒,他可能都要忘记自己还有雪纯这么一个女儿了吧。
后来,琳蓉自缢,他悲痛交加,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到了她与楚汐的头上。他将她扔到了蕊月苑,几年间都是不闻不问,而楚汐则被他直接托关系送进了皇宫,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作为丈夫、父亲,他到底为她和孩子们做过什么呢?
凌蕊抬眼与欧阳浩对视,见他正气愤的看向她,似乎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她咬牙鼓足勇气,缓缓站起身:“我已经老了,是到了享女儿给我的这份福的时候了,相公,我决定,要搬到女儿帮我准备的别院去一心向佛。”
“你…”欧阳浩完全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凌蕊居然敢对他说这样的话,若不是因为百里奕寒在,他一定立刻就对她家法伺候。
孔小满挣开百里奕寒,直接挡到凌蕊身前看向欧阳浩:“父亲大人,我俏娘亲只是来给你做夫人的,可没有义务给你做奴隶,她进你府门的时候没有写过卖身契之类的协议,所以,她有充分在人身自由。”
“反了,反了,都反了是不是。”欧阳浩将茶杯摔到地上,被气的手都抖了起来。
欧阳潞潞站出一步,伸手指着欧阳雪纯:“你这个扫把星,带着你这个不要脸的娘赶紧滚出左相府,以后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左相府,只要有你在,左相府准没有好事儿发生。”
欧阳雪纯一把握住
欧阳潞潞的手指向后折去,欧阳潞潞吃痛大喊:“欧阳雪纯,你给我松手。”
“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你说谁不要脸?”欧阳雪纯怒目,眼神中满是狠戾的精光。
“说你,怎样?”欧阳潞潞仰头。
“本王妃岂是你这等贱.民能随便谩骂的?来人啊,给我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下犯上的疯妇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欧阳雪纯发飙了,不要脸这个词她也敢拿出来随便乱用?那可是她欧阳潞潞的专利。
“谁敢动?”欧阳潞潞怒目瞪向回头要来拉她的左相府的家丁,几个家丁顿时停步,谁也不敢再动。
百里奕寒扬唇一笑,没想到这个左相府还竟出这种刁蛮的女人,原以为欧阳雪纯就已是极品了,没想到这个欧阳潞潞更嚣张,他倒要看看欧阳雪纯要如何解决。
欧阳雪纯向后扫视了一圈儿,见真没人动,她扬唇挑眉一笑:“谁敢?我敢。”
她上前一步,扬手就对她闪去一巴掌:“欧阳潞潞,你听着,这一巴掌,就赏给你这嚣张的邪性。”
欧阳潞潞吃惊的捂着脸,低头哇哇的就哭了起来。
三娘见欧阳潞潞被打,赶忙上前护住欧阳潞潞:“王妃,你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别忘了,在这个王妃头衔之前,你还是左相大人的女儿,今日你决定将你娘亲带离左相府就已是不孝,如今又打你的姐姐,这更是不仁不义之举。难道你今日回门,就只是为了来耀武扬威的吗?”
孔小满上前要说什么,可却被凌蕊拉住:“雪纯,切莫再乱动了,你三娘说的对,潞潞是你的姐姐。”
孔小满对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向三娘:“三娘,刚才你说的这些话都在理,我欧阳雪纯不是不讲理的人,如今我就问一句,刚才是我打人在先,还是欧阳潞潞羞辱我娘和我在先?
欧阳潞潞羞辱我是扫把星,骂我娘不要脸,难道就是有孝有仁有义?
三娘见欧阳潞潞谩骂我娘与我的时候不出来阻止,可见
到自己的女儿被打倒是出来阻止了。既然三娘可以只为自己的骨肉亲人争论,为何我不能为了我娘与我自己而争?
难道这就是左相府的风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三娘语凝,一时也无话可说。
“若不是你要带走你娘给爹丢脸,做尽这些不孝之事,我又为何会出来说你?”欧阳潞潞大吼,难不成她今天要白挨了这通打?
“没有律法规定女子嫁人后便不可再离开夫家,如今我只是让我娘做律法允许的事情,你们凭什么说我是不孝?难道我只有做尽违法之事,才算是不给爹丢脸吗?”
“你这是无理搅三分。”
“谁无理谁自己清楚。”
“够了。”欧阳浩一拍桌子,他颤抖着双手上前看向凌蕊:“你要离开是吗?那就滚吧,既然你这么想离开,那就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欧阳府,今日,我就一纸休书将你休弃,日后,你是生是死再与我欧阳府无关。”
凌蕊咬唇,眼中尽是泪意。
孔小满转头看向凌蕊,握着她的手,暗自为她鼓劲儿:“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多谢爹爹了。”
欧阳浩拧头这才将目光放到孔小满身上:“真没想到,我欧阳浩竟有你这种狠毒的女儿。”
“狠毒?一个真正的父亲,不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子女。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父亲你逼的。你对我这个女儿可曾付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爱?
你放任府里的主子奴才们欺负我与我娘,你尽不到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尽的职责,如今,妻女被你逼走,你非但不后悔,反倒还推卸责任?”
孔小满话音一落,凌蕊流着泪上前拉住她:“小五儿,别说了。”
欧阳浩吃惊摇头:“罢了,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走吧。”说完,他转身躬身面对百里奕寒:“臣身体有些微恙,请容臣先行告退。”
百里奕寒点头:“没想到今日王妃回门竟会引起这诸多争端,左相既然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我们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