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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和梁旭的往事

    纪莫年心中震撼,不解华瑶的意思。

    再看照片里的梁旭,脸上写满情欲,光着身子,怀里抱着一个长发女孩。纪莫年却十分困惑。

    他很久没敢回忆这个朋友了,但过去的事不是不去想,就能忘记的。

    大学毕业进报社,和梁旭,从不对付,到最是默契的队友,一起深入各行黑暗面,演戏调查。

    困难时他和梁旭装成傻子混进违规黑煤窑,大半夜一个饼掰两半就凉水,患难兄弟苦中作乐。

    一同经历过生死,被黑心棉老板放狼狗追赶,他俩接力传递着资料,生死时速默契的逃亡。

    从前,纪莫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队友的人,可后来才发现也许他们彼此并不真正了解对方。

    但纪莫年唯一确定的是梁旭没女朋友,在感情上就是个愣头青,那时候苏素喜欢梁旭,平时明示暗示好多次,梁旭就和木头似的。

    他当时点着梁旭说他不解风情。梁旭还义正言辞,说自己没时间恋爱,要做时事英雄。

    直到下八里出事,各方压力,梁旭最后自杀,老主编都说梁旭这辈子白活了,没有过女人。

    可此时纪莫年看着照片,一阵翻江倒海的沉重记忆过去后,理智也回来了,“梁旭没女朋友,你这照片要么合成的,要么就是有人做套,和我一样。”

    华瑶笑着,将手机收了起来,“是做套,一个下八里的失足女,遇到了正义感爆棚的大记者。可任其楚楚可怜,美艳动人,正直的青年记者也没有心动,这样的人不像下八里那些人渣,那么容易上钩。所以啊,想要拿捏你们这种人,就得用点别的法子。”

    “你什么意思?”

    纪莫年脑子乱了,如果当时梁旭被敲诈了,为什么一点风都没有,他回忆梁旭最后那段时间,是有些奇怪,是因为遇到这种事了吗?

    可和最后自杀的理由也没关系啊,而且遗书里也没有写他被敲诈的事啊。

    记忆飘回几年前,那时,纪莫年和梁旭风头极盛,业界都传只要“旭年”组合一出手,就没有做不出来的报道,没有暴不光的行业内幕。

    梁旭的闯劲,他的细心,加上他背景支撑,就没有失手的时候,谁不知道他纪莫年是谁的儿子,去哪里都开绿灯。

    他俩配合默契,演技又好,黑煤窑,毒棉花加工厂,利用残障人士骗补助金的玩具公司,二次循环利用地沟油的火锅店。

    他和梁旭报道了太多行业内幕潜规则,摆正行业风气。

    也报道了很多人间温情,以及对人性的质问,他俩写的报道,连续两年获得京城最佳,金牌记者。

    这对于刚毕业没多久的两个青年来说,荣誉,正义感,对社会的责任感,简直充盈了整个青春。或许一直以来都太过顺利,他们才会那般自傲,才以为,他们有能力去挖掘这社会角落里,积攒多年的毒瘤。

    敢把报道的手,伸向下八里。

    一开始只是报出洗头房挂羊头卖狗肉的小打小闹,虽然那时也被社会上的混子围追堵截警告过,但他和梁旭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记者被社会人警告都是常事,没人敢动他纪莫年,背景在那呢,所以一直以来他俩都没放在心上。

    之后更深入下八里,什么黑市买卖,违法交易,这地方,表面看着和实际上了解的还真是千差万别,都说这乱,但那些乱浮于表面,扫黄的一个月三次,就差不多了,抓赌的两次也差不多了。

    他和梁旭虽惊心这边比自己想的乱,但觉得也就是这些,更多是游走于法律边缘钻空子,倒卖江湖消息,这种程度的,才会被人以为是“乱”。

    而很多下八里的东西其实很简单,江湖自有江湖的节奏,只要不犯法,反而另有情趣。

    他还特意写了一篇,关于江湖气市井人自有自活法的人文报道,受到了很多网友的追捧。

    原本那次报道后,他和梁旭就打算对下八里收手了,觉得也就是这些可挖掘的,该报道的都报道了,不过是以讹传讹,深挖就是黄赌一类,毒都没查到。

    下八里已经被他俩“拿捏”了,没意思了。

    而且那时临近过年,年后他和梁旭要去京城学习去了,再回来就是记者的一个新的台阶。

    可就在这时,出了一件谁都没料到的事。

    那天晚上,过了下班点,报社里空荡荡,不少外地的同事早就回老家准备过春节去了。就剩他和梁旭整理着资料,走的较晚一些。

    他和梁旭笑闹着,准备收拾好东西,叫楼下收发室大爷,一块出去吃个加班饺子。

    结果就在那个平和夜晚,报社里来了一个人。

    一个瘦弱的浑身发抖,宽大卫衣帽子盖住头脸的男人,走到报社收发室,询问梁旭记者在不在。

    当时早过了下班时间,已经晚上八九点钟了,收发室大爷其实挺奇怪,怎么会有人这个时间来,但也没耽误,就给楼上的梁旭打电话。

    梁旭也觉得奇怪,亲自下来的,那人一开始支支吾吾,似还有些害怕的看着门外,急迫的问梁旭记者,是不是能帮人解决事。

    梁旭一听就知道这人肯定有故事,一般遇到的事,大多都去找警察,只有走投无路又不知该如何办,怕是警察也难以理清的关系,才会找记者。

    他直接带那人上楼,只是那时梁旭也好,纪莫年也好,根本没意识到这个人会引发后来一系列不可控的事。

    一楼收发室位置暗,那人又低着头,所以到楼上大灯下头,纪莫年才看出来这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而帽子下的脸上,竟然满是血污。

    吓了他俩一跳,赶紧说要送他先去医院,问他是不是被人打了,要报警,结果那年轻男人直接给他俩跪下了,一个劲的发抖,说自己没事,千万不能报警。

    一直问他俩是不是什么都能报道出来,只要见报,就能解决大问题。

    这人说话语无伦次,听着文化水平不高,看他手臂上的纹身应该是社会上混的。

    梁旭尽量安抚他,查看他摘了帽子后头上渗出的血,可他不愿意去医院,梁旭就找了碘酒想给他包扎,可那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就很急迫的问他们是不是啥事报道出来了,大家都知道了,就能解决。

    梁旭只好顺着他的话保证,只要属实,他们报道出来后警方就不敢不查,这句话给了那个男人一记定心丸,他才缓缓地开始讲他的事。

    然而,这件事,哪怕纪莫年他俩当记者几年了,自认看过无数人性黑暗面,也不免被震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