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京城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小摊贩撑起大伞开始一日的营生,早点摊子冒着腾腾热气,木头桌子虽然破旧,却被擦得锃亮。
顾长安揉着惺忪睡眼,拍了拍车壁。
“停车,我饿了!”
白星言原本不打算理会她,马车也没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下一秒,顾长安已经稳稳站在地上,朝那对摆摊的老夫妻俩走去。
晚秋笑,随后轻轻一跃,跟着顾长安而去。
暗卫抓头,“白公子,公主现在翻墙可麻溜了!”
要了五屉小笼包,两屉虾饺,四样小菜,四碗澄黄软糯的小米粥。
“姑娘,您要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顾长安夹起包子咬一口,开心地眯起眼。
“还有人,说不定这些还不够他塞牙缝!”
刚赶来的暗卫和白星言,“.......”
他们是猪吗?
然后看着几乎将小摊包圆的笼屉,白星言尴尬地将头扭去一边。
“你也太能吃了!在府上没吃饱过?”
暗卫一脸懵逼。
邻桌坐着几个穿着朴素的男子,正在边吃早饭边闲聊。
“听说了嘛,朝廷寻到盐矿了!”
“听说了听说了,京城哪有人不知道这事的,铺子里的盐都开始降价了,终于不用吃粗盐了!”
“怀化大将军不光打仗厉害,运气也好,他一去就寻到矿了,咱们可以跟着沾光了!”
“前几天家里婆娘还唠叨地让去抢购粗盐,唉,如今细盐咱也能吃得起了,那些盐咋办?”
顾长安叼只虾饺,“大哥,听说公主府在收粗盐!”
男子努力将嘴里烫舌头的包子咽下去。
“真的?我们咋没听说这事?大家都抢购,粗盐从一两涨到二两五钱,我家抢了好多,心疼得这两日都睡不安稳。”
顾长安细嚼慢咽,“公主府四两收粗盐,数量不论,大哥也可以宣传宣传,等到矿全开采了,京城的盐价肯定还会降!”
男子点头,兴奋地用袖子抹把嘴角油渍。
“天啊,这么好的事,我得赶紧回去说道说道,就是不知我们这样的贫民让不让到公主府门前。”
晚秋道,“既然公主府说了要收粗盐,肯定早准备好了,你们只管用粗盐换银钱就是!”
男子丢下几枚铜板转身就跑。
其余几个也囫囵个地将包子吞了,付了钱,一溜烟不见了。
晚秋小声道,“公主,您收那些粗盐做什么?还四两....这是嫌钱多?”
顾长安点头,将碗中小米粥喝得渣也不剩。
“嗯,有钱任性!”
她放下十两银子,带着晚秋离开。
老两口拾掇桌子的时候才发现,可马车早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好心姑娘!
不多会,公主府门前就人头攒动。
柱子带着护卫维持秩序,“都别挤,排好队,公主说了连收七日粗盐!”
有人问,“那价格会变吗?”
柱子笑得和蔼,“不会,说好的四两绝不更改,大家放心!”
队伍从公主府排到长街,巡城的士兵闻迅匆匆赶来。
“这是做什么?别围在公主府门前!速速离开!”
有人拔出刀,明晃晃地将百姓吓得连连后退。
马车从另一个方向转入巷子。
晚秋跳下车,扶着顾长安缓缓走下。
她对着巡城士兵颔首,“你们去忙,这里自有府中护卫看顾!”
巡城的士兵不解地问,“公主,您收粗盐做什么?听说陛下已经下令降盐价了!”
她笑,态度温和。
“本公主自有大用,若你们家中也有粗盐,不妨全部拿来公主府换成银钱!”
“你是早点摊子上那姑娘啊?”
有人拉了他一把,“乱喊什么,这可是长安公主,怎么会去摊子上吃早点!我看你是没睡醒,眼花了!”
那人揉揉眼睛,低声嘟哝几句,排在队伍里不再开口。
安伯清站在照壁后,看着堆得像小山一般的粗盐,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顾长安朝他走过来,他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姐姐,你回来了!你收这么多粗盐是要制成细盐吗?”
她牵着安伯清的箭袖,替他掸掸锦衫上沾着的花瓣。
“小六,制细盐的法子你可记下了?”
安伯清乖乖点头,“我都记下了的,可是....我可是西凉人,您不该背着我些?”
顾长安低笑一声,顺手摘下朵开得正艳的杏花簪在他鬓间。
“别管天启还是西凉,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只要能为他们谋福祉的事就可做!做人不能只看眼前,得走一步看三步,也莫太过眼高于顶,基础牢固才能走得稳妥!”
安伯清眨着眼,“这就是姐姐说的大格局?”
她淡笑不语,继续往他鬓发间簪花,五彩斑斓,远远看像极了山鸡!
安伯清由着她左一朵右一朵的簪花,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小六,你将来一定要娶个自己真心爱的女子为妻!权衡利弊重要,可遵从本心更重要!”
小少年的脸绯红更胜满园海棠,呐呐应一声。
“那姐姐和将军....”
她扬手,手握紧,花汁浸入指甲里。
“有些人适合牵手一生,有些人却只适合放在心里!他有他要走的路,守卫疆土,护佑一方百姓乃是他职责所在,至于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安伯清不语。
姐姐才不是将军生命里的过客,他对她,比对命还看重,只不过有些事,局外人才看得更清楚!
白星言跟在身后,听了几句就转身回摘星阁了。
她把自己看得太轻了些,过客是说那些在心底不留一丝涟漪的人,而她,简直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人!
今朝阁。
忍冬看着满园的鸭蛋,欲哭无泪,苦着小脸,愁眉不展。
“公主,鸭蛋腥,您要这么多干嘛用?”
她牵起忍冬拽住自己衣角的手。
“我教你做咸鸭蛋和松花蛋,等到成功了,再把这法子传出去,那些饲养鸭子的庄户就不必为生计发愁了!”
忍冬似懂非懂,反正公主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她要做的就是乖乖跟随公主的脚步,指哪打哪,这是身为一个贴身女使的最高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