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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不是我的家!

    安伯景自然不能说出他与皇后之间达成的协议,何况那么多的宫人,他压根也没看清楚来人的容貌。

    他呐呐,除了表达歉意,且应允安伯清只带贴身嬷嬷入住公主府的要求。

    暗处的西凉护卫只得留在京城寻找入公主府的机会!

    三公主素来性子软糯,这一回却是走得头也不回,除了私藏的几张大额银票,头面衣裳一样没带。

    反正公主出嫁,为了皇家颜面,父皇的赏赐也断不可能少!

    而她如果留在宫中,怕是没命等到出嫁那一日了!

    坐上公主府的马车,公孙敏敏长长嘘出口气,掀开车帘一角看了眼高高的宫墙。

    真好,她活着出来了!

    顾长安懒懒半倚在软垫中,随手捏起块点心放在嘴里。

    “就这么开心?那里可是你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就没一丝眷恋?”

    公孙敏敏摇头,眼中没一丝不舍。

    “母妃死后,那里就不是我的家了,皇后娘娘也不似表面那般温和好相处,我就是她一枚随时可丢弃的棋子。”

    顾长安淡笑不语,接过晚秋递来的茶抿一口。

    “待你出嫁分府别住,皇后少不得要安插人手,你可得睁大眼睛,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世间哪有绝对的自由!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不能再像如今这般懦弱好欺!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我能救你一次,不能救你一世!”

    公孙敏敏泪盈于睫,郑重地点点头。

    “多谢长安姐姐,日后敏敏会坚强,会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两刻钟马车就到了公主府。

    因为只收拾出了水穷阁,三公主就暂时和顾长安一同住在今朝阁。

    再说安伯清带着从小伺候他的曲嬷嬷踏入水穷阁,院子比他在西凉住的不知好了多少。

    梅花已谢,杏花正浓。

    室内一片幽静,地上铺着波斯绒毯,昂贵的黄梨木家具,轩窗边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着几枝杏花,正堂用一架双绣紫檀屏风隔开。

    下人们已经用香重新熏了屋子,床榻上铺着崭新的云锦被褥,他身子弱,这个时节,地龙依旧烧得暖和。

    “六皇子,您说长安公主这是何意?”

    安伯清低低咳了几声,放松地坐在小榻上,水汽氤氲,茶香袅袅,他斟一杯放在鼻下轻嗅。

    “不知,反正不会要我的命就是。”

    曲嬷嬷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头,但不管什么磨难,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也是,老奴瞧着长安公主是个心思玲珑的,六皇子可安心住下,无论如何也比在质子府强。”

    她四下环顾,发现下人们只在院中有条不紊地忙碌,无一人靠近主屋。

    “况且太子的护卫一个也没能跟进来,六皇子也不必日日担惊受怕了。”

    安伯清低头不语,只小口小口啜着杯中的茶。

    “小六!”

    女子的嗓音软糯清洌。

    安伯清起身,亲自替顾长安打开房门。

    她该是已经沐浴过了,碧色百褶裙,领口袖口用银丝线绣着小朵的梅花,长发垂腰,只用同色绸带松松束着。

    “对水穷阁可还满意?若有其他需要,告诉下人一声就好,他们无你吩咐,轻易不会进主屋。”

    顾长安说完自顾自坐下,替自己倒了盏茶,用盖撇去上面的浮沫,浅抿一口,顿时弯了眉眼。

    “新到的毛尖,味道是不一样。”

    她抬抬手,“小六坐。”

    安伯清乖乖坐在她对面,身上披着单薄的青色大氅,看起来略有些破旧,却仍难掩隽秀。

    顾长安好看的秀眉微挑,冲着他抬抬下巴。

    “伸手。”

    安伯清动作很轻,没一丝迟疑地将自己的胳膊伸到她面前。

    几息,顾长安轻笑一声,又似嘲讽。

    “呵,他们是对下毒有什么执念吗?”

    安伯清神色冷清,仿佛早就习以为常,默默收回手,动作轻缓地放下衣袖。

    曲嬷嬷却有些激动,颤颤巍巍跪在顾长安面前。

    “公主,六皇子打小体弱多病,老奴知道有人下毒,可奈何六皇子母妃早亡,无人相护,求公主救救他!”

    顾长安对曲嬷嬷勾唇,眼睛却是看向安静的安伯清。

    “发作时如万千虫蚁啃噬,浑身发寒,却高热不退?”

    安伯清不动声色地抬头,露出如寒星般的双眸。

    “是,正如公主所言,不过这么多年,伯清已经习惯了。”

    曲嬷嬷仍跪着,“公主,今夜就是发作的日子,可。。太子并未给解药!”

    安伯清目露不悦,轻瞥了曲嬷嬷一眼,她只得闭上嘴,起身站到门边。

    顾长安喝了半盏茶,捏起案几上的糖球含在嘴里。

    “他给的也不是真的解药,不过只能压制一时。”

    她站起身,“换身衣裳先去陪我用饭,毒不难解,难的是这么多年下来,毒已侵入四肢百骸,想要完全清除需要些时日。”

    安伯清温顺地笑了笑,“伯清不着急的!”

    顾长安的肚子适时唱了空城计,她打开一旁黄梨木雕百鸟衣柜,替安伯清选了件银狐大氅。

    “先填饱肚子,我那里有药倒能替你缓解一二。”

    安伯清乖巧地任她拉着自己宽大的袖子,一路往花厅去。

    一路上,下人们都恭敬有礼,顾长安笑眯眯地同每个人打招呼,一点没有在宫里时的嚣张模样。

    白星言已经坐着了,见她进来,也只是轻抬了抬眼皮,脸上并没过多的情绪。

    “小六,这是白公子,你可唤他一声哥哥。”

    “小六见过白大哥!”

    白星言面无表情,淡淡扫了他们一眼。

    “嗯。”

    顾长安拉着安伯清坐下,嘴里的糖被她咬得嘎嘣响。

    “公主!”

    忍冬端着菜进来,气得跺了跺脚。

    顾长安吐舌。

    “太饿了,就吃了一块!你瞧,真没多吃!”

    忍冬生气,真就俯下身子认真往她嘴里看了看。

    “奴婢说了用饭前不许吃零嘴儿!公主您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顾长安捏一把她肉乎乎的脸蛋儿,笑的见牙不见眼。

    “你如今也太唠叨了,日后都嫁不出去了!”

    忍冬嘟起嘴,小声嘟哝。

    “公主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奴婢才不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