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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遗失的美好

    车里,大叔看了一眼后视镜,习惯性地找话题聊天,“姑娘,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到这边是来找人的?”

    “嗯。”温心望向车窗外,一路的夜景瞬时后移,车子路过熟悉的一处,她降下车窗,几个耀闪的暖黄色字眼随着深夜的秋风呼啸而过。

    “姑娘,这可是咱们市最有名的uni...univer....”大叔注意到了后方人的出神,语气透着一丝骄傲,却一时想不起刚学到的词。

    “university.”温心微笑道,吸了吸鼻,升上窗户。

    “对,对,你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刚送了位老外去了那里,你看我这脑子还是没记住。”大叔自嘲一笑,继而岔开话题问道,“姑娘是在哪读的大学?”

    温心刚想回答,却被电台的声音瞬时吸引了过去,“这一期节目又接近尾声了,DJ可可为所有听众朋友们送上今晚最后一首暖水歌曲‘一次就好’,希望正在路上的司机伙伴们一路平安。各位,我们明天见。”

    低低的钢琴伴奏声由远及近,温暖的男声缓缓传来,柔入人心的歌词,诉说着往日的青春与美好,

    想看你笑

    想和你闹

    想拥你入我怀抱

    上一秒红着脸在争吵

    下一秒转身就能和好

    不怕你哭

    不怕你叫

    因为你是我的骄傲

    一双眼睛追着你乱跑

    一颗心早已经准备好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

    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

    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世界还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在没有烦恼的角落里停止寻找

    在无忧无虑的时光里慢慢变老

    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

    随你跳

    清悦婉转的歌声似乎与往日那道熟悉厚醇的柔和嗓音交错重叠,笑音萦绕入耳,“宝贝,你什么时候毕业?”

    “慕大人,枉小的做了你两年的师妹。”

    “宝贝,你看不出我等急了吗?”

    “...........”

    “媳妇,我妈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嗯,一等你毕业,二等我毕业,三等我找到养家糊口的工作,四等.....等等....慕以深....你手往哪里摸.....哈哈......慕以深.....你再这样厚颜无耻,我保证等你七老八十了都娶不到媳妇......哈哈.....”

    “宝贝,娶不成媳妇,你只有做我老婆了。”

    记忆中零碎拼凑的片段渐行渐远,后视镜里的人不期然悄声泪下,却毫不自知。

    司机大叔发觉不对劲,转向把车子往路边一停,急声关切,“姑娘,怎么了?”

    半晌,温心摇了摇头,紧紧咬着下唇,似乎在隐忍。

    “姑娘,不要怪我多嘴,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司机大叔察言观色,有话直说,不忘安慰道,“我载过很多客人,像你这样的女生很多,有些一上车就埋头大哭,不是暗恋失败就是分手了。姑娘,我虽然不知道你们闹了什么别扭,但看得出来你心里很喜欢那个人,既然不能放下就不要轻易放弃。姑娘,大叔我虽上了些年纪,但话粗理不糙,你就听我一句劝告,对喜欢的人,什么事都不要藏在心里,去跟他当面解释清楚,好比日后回过头来后悔莫及。”

    大叔递上纸巾,温心接过,抬手擦去眼角的残痕,顷刻后沙哑道,“叔,我们六年前就分手了。”

    “叔,景大是我的母校。”温心抬首,忽然笑了笑,接着平静地说下去,“我和他在那里认识,交往,也在那里分手。叔,你说的很对,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没去找过他,没想过要跟他解释,我连后悔莫及的时间都错过了。现在,他也要订婚了。”

    大叔看着她惨淡微薄的笑痕,轻声叹了口气,“哎,姑娘,我这样说可能对不住他那位订婚对象,万一他要还是喜欢你呢,你.....”

    “叔,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人。”温心接过话,毫无顾忌地跟眼前的大叔道出心里话,“我当初没有遵守承诺甩了他,他恨透了我,今天重新遇到他,我知道他已经放下了。叔,他决定订婚已经说明了一切。”

    “姑娘,你说的对,婚姻大事不能当儿戏。你知道他都放下了,你也要学会向前看。”大叔鼓励道,看后方有车灯照过来,出声提醒,“姑娘,你说的地就在前面,那边不好掉头停车,你等会走吗?要不我还在这里等你?”

    温心说声了谢谢,婉拒了大叔的好意,从车上下来,大叔还不忘一个劲地跟她说,“姑娘,咱们有缘再见咯。”

    温心朝他笑了笑,待出租车驶过,她定在原地,若有所思,数秒后她选择往前走去,没注意到后面有辆车缓缓跟了上来。

    车里,男人的双手死死扣着方向盘,指节修长,异常白皙,扣进黑色皮质里的指甲印痕清晰醒目。

    他瞳内迸发出来的眸光冷冽寒凛,直直射在前方单薄的娇影上,直至那道人影没入黑暗中。

    片刻,他神色未动,下了车。

    深巷里,由于年久失修,只有几盏路灯虚弱地坚持着,其中一盏微微跳闪几下后彻底罢工。

    温心打开手电筒,朝头顶照去,还是记忆中的构造,只是看不清它现在的破旧程度。

    她关了手电,视线定格在三楼某处,曾几何时,那里是她最向往的温馨之地,现在只剩一片漆黑沉寂,她甚至看不清它的外表轮廓。

    刚才跟大叔聊过后,她决定还是过来看看,这里是最容易令人触景伤情的地方,或许也是她能试着遗忘过去,不留一丝遗憾的最后一站。

    半晌,她重新开灯走进楼道,感应灯随声而亮,有人忽然从二楼下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