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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

    第二天一早,陆英刚进正堂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呼唤,她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喊的是她。

    她连忙循声看去,就见陆静宜俏生生地站在门外。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玉振呢?”

    陆静宜这才走过来:“玉振姐姐去给我置办衣裳了,阿姐……”

    她抓着陆英的手,满脸惊讶,“我方才听说你要和少师成婚了?这是真的吗?真没想到,阿姐你和少师竟会是这样的缘分。”

    陆英脸色有些尴尬,陆静宜困于内宅,外头的消息不清楚,现在才听说也正常,但是这桩婚事和旁人想的不太一样,她和虞无疾……

    “说起来,当初少师对阿姐你最是特别,原来是这样的心思。”

    陆静宜没等她回答,自顾自开口,话里满是惊叹,她见过虞无疾几回,总觉得对方和她们并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万人之上的高位……所以虽然对方生得不错,她却从没往旁处想过,可现在,这人忽然就要成为自己的姐夫了。

    但不管怎么说,总是一桩喜事。

    “婚事琐碎得很,先前二姐姐成婚的时候,我帮着操办过,阿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吩咐。”

    她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阿姐,婚期还有多久?我替你绣件嫁衣吧,我知道阿姐你女红一向不好的。”

    陆英倒是完全忘了这茬,似乎大周的确有姑娘为自己绣嫁衣的习俗,可这也不是真的成婚,实在不必为难陆静宜。

    “不必麻烦,”陆英侧头咳了两声,“也没人在意。”

    这话说得陆静宜一愣,嫁衣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没人在意?

    姑娘家一辈子可就这一次大婚,若是不仔细置办,该是多大的委屈?

    “阿姐……”

    她忍不住唤了一声,还想再劝劝,陆英听出来了,有些无奈:“当真无人在意,这婚事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不必当真。”

    陆静宜越发听不懂,成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只是走个过场?该不会……

    她脑海里浮出个不太好的猜测,脸色都跟着难看了几分,正要开口说什么,一阵嘈杂声却忽然由远及近,她的声音完全被压了下去,只好闭了嘴,开了院门查看。

    门外却没瞧见什么人,只有喧天的锣鼓声越来越清晰。

    不多时一队府卫敲锣打鼓地抬着东西出现在门前,陆静宜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冲着自家来的,下意识要回避,陆家的规矩,姑娘是不能见外客的。

    但很快她又制止住了自己,这里不是陆家,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恪守规矩礼教,换来的却是遭人陷害时,求救无门。

    反而是一直被父亲嫌恶诋毁的大姐姐救了她。

    她再不要过以前那种日子,她要和大姐姐一样。

    她压下心里的忐忑不安,命下人大开院门。

    门一开,外头的情形顿时清晰起来,那长长的下聘队伍竟是一眼看不到头,连围观的百姓都被挤到了角落里。

    她愣住,想起陆英那句“走个过场”,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位是四姑娘吧?”

    一人自马背上跳下来,瞧见她咧嘴一笑,抬手抱拳,“我代我家主子,来给陆姑娘下聘。”

    陆静宜连忙回礼,很快想起来眼前之人是谁,仿佛是位将军,叫单达地。

    “单将军请稍后,我这就去禀报阿姐。”

    她转身匆匆进了院子,陆英已经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却不甚在意,端着燕窝慢慢地喝

    “阿姐,使衙署来下聘了。”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陆英没有起身的意思,只侧头喊了声月恒,月恒很快就出去了。

    陆静宜有些茫然,“阿姐,你不去吗?”

    虽然按理说,待嫁的姑娘是不露面的,可现在的陆英并无长辈做主,凡事都得她自己处理,不露面似乎说不过去。

    “月恒会处理好的,”陆英随口敷衍,将另一盅燕窝推到了陆静宜面前,“趁热吃。”

    外头那么多人等着,陆静宜哪里有定力去吃燕窝?

    她看看门外,又看看陆英,还是没忍住开口,“阿姐,真的来了很多人,送了好些聘礼呢,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陆英有些无奈,到底是被陆家困着长大的,眼界窄了些,虞无疾要顾全颜面,东西不会太少,但也绝对不会太多。

    一桩连高堂都不惊动的婚事,能有多上心?何至于陆静宜这般惊奇?

    她无奈摇头,耳垂却忽然烫了一下,像是虞无疾那只手还在上头揉捏一样。

    她蹙了下眉头,心里有些烦躁。

    她倒是没往旁处想,她还记得虞无疾当初的解释,男人本性罢了,无关情谊,当时觉得是他嘴硬,后来一回想,其实都是实话。

    她见过那么多人,其中人前道貌岸然,人后好色成性的,更是不知凡几,是她当初非要觉得虞无疾不一样的。

    “好了,月恒会处理的。”

    她敷衍一句,岔开了话题,“回头让人送些东西来,你挑些合眼的,我看你这头面首饰都是几年前的……”

    然而话音未落,月恒也匆匆折返了回来,“姑娘,您怕是得自己出去看看了。”

    陆英一顿,有些不解,接个聘礼而已,收下入册就是,她自会按着册子补上嫁妆,总不会贪了使衙署的钱财。

    然而月恒不是陆静宜,她的话陆英不能不当真。

    短暂的犹豫过后,她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清晨风冷,她一出门就被风呛得咳了两声,下一瞬单达上前挡住了风口:“姑娘可当心些,别着凉了。”

    单达连忙开口,小心谨慎的样子,活像是他才是要娶亲的新郎。

    陆英道了谢,目光透过他看向他身后的聘礼,竟是一眼看不见尽头的红,她愣住,刚才还以为是陆静宜眼界窄,现在看来是虞无疾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