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陆英却不打算承认,她抬手用力推了虞无疾一把,“和你……无关……”
那手软绵绵地落下,明明毫无力道,却仿佛真的击打进了心脏,疼得虞无疾发麻,陆英不可能自己吃这种药,而这院子里来过的人,除了自己,就只有陆夫人。
为什么,要么对她……
他抬手抓住陆英的手,“我让人去请大夫,别泡冷水,你的身体受不了。”
月恒小声将陆英先前的话说了。
虞无疾默然,这种烈性的药大都伤身,陆家下手真的太狠了,他们真的没想过,要给陆英留后路。
即便她今天靠着泡冷水躲过了之后的算计,也要再经一场大病,若是熬不过来……
歹毒至此。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陆英已经彻底没了力气,软绵绵往地上滑,虞无疾连忙将人接进怀里。
“你……走……”
话里的人低声抗拒,可呼吸灼热,眼神迷离,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虞无疾牙关一紧,如临大敌般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陆英……
“你走……别让我一无所有……”
陆英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眼底已经看不见几分清明,却仍旧有执念撑着。
虞无疾呼吸凝滞,陆英这一路走来有多难,他已经明白了,也理解了她为何对陆家产业这般看重。
那无关钱财,是她自小的执念。
可是——
“你的命更重要。”
浴桶里的冷水换成了热水,床帐子也被放了下来,虞无疾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床榻上,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两个丫头仓皇退了出去,她们自然知道这不是陆英想要的结果,她们也不想违背陆英的意思。
可比起陆家的那些身外之物,她们更想陆英活着,今天的事,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他们相信,姑娘能想明白的。
细碎的动静自门内传出来,月恒脸色殷红如血,日升揉了下她的头:“你去盯着人烧些热水来,待会儿应该要用。”
月恒连忙跑走了。
日升抱着刀,靠在廊下听远处的鞭炮声,四下无人,她已经将所有人都调去守门了。
虽说默许了虞无疾的举动,但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今天这遭,最主要的就是防范陆家来抓奸,只要他们守住门,不让人进来,那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若不是药效发作太快,他们其实换个地方住会更妥帖。
只盼着,一切顺利。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句,细碎的踩踏声忽然响起,她耳朵一动,整个人瞬间警惕了起来,却仍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
直到那脚步声慢慢摸进了小厨房,她才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进去,一道影子正试图点燃厨房。
日升瞬间想起了周家的走水,当即下了杀手,对方察觉到不对,转身就跑,日升唯恐他会换地方纵火,一路穷追猛打。
门外却在此时嘈杂起来,她跳上屋顶,居高临下一看,门外乌压压的竟全是人。
陆长清来了。
她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立刻折返,可已经来不及了,陆长清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护院开了门。
“来人,给我把门撞开!”
兴奋到近乎颤抖的声音传过来,也透过门窗,传进了内室。
虞无疾眸底一片阴鸷,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身体,将被子给陆英盖好,这才简单裹了件衣裳要出去。
来得还真是快啊。
房门上倒映着乌压压的影子,正在迅速靠近,仿佛下一瞬就要撞上来,他猛地拉开门,一脚踹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下人倒飞出去,院内的嘈杂也因为这一下寂静了下来。
“好你个奸夫,做下这等苟且之事,还敢……”
陆长清张嘴怒骂,可话只说到半截就卡了壳,他看着眼前那道压迫十足的身影,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少,少师?”
他夺过身旁的火把,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确定真的是虞无疾之后,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送了个马夫过来吗?怎么从陆英房里出来的人,会是虞无疾啊?
他震惊地僵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身旁的王春却更早一步回了神,对眼下这场景甚至没觉得多震惊,他敛下神色,连忙上前赔罪:“见过少师……下官无意来此,是陆长清非要下官过来,还请少师明鉴。”
虞无疾抬脚,自门内迈步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了身后的门,这才抬了抬手:“安静些。”
王春又弯了弯腰,示意自己听见了,却没敢开口,更没敢抬头。
不提刚才听见的动静,就只说虞无疾现在这身不齐整的打扮,就知道有些话是不需要问的了。
虞无疾也没再理会他,目光一个个扫过在场所有人,那视线比这数九寒天的风还要刺骨,落在人身上,激得人寒毛直竖。
“陆长清,你好得很啊。”
他淡淡开口,惊得陆长清一个激灵,立刻回过神来,思绪也在这一瞬间清晰起来,他猛地喊了一声:“快,关门,快关门!”
他是要抓住陆英,把两人沉塘的,可若是另一个人是虞无疾,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止做不到,说不定还会把陆英推上更高的位置,他不能让她活啊。
可已经来不及了,先前护院阻止旁人看热闹时没能关上的门,此时陆家人更加关不上了,百姓们大都不认识虞无疾,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这里有桩通奸的热闹可以看,所以挤挤挨挨,全都凑了过来。
眼见场面彻底失控,陆长清心急如焚,脑海里却陡然灵光一闪,他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陆英勾引少师的,是她为了攀高枝,蓄意勾引你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