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空空如也。
这棵桃树，是她亲手种下的千年桃树。
明明是一朵一朵的花，怎么会忽然结出果实来？
孟婆垂下双手，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一惊。
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越发的明显了。
“我的桃树开花了，这是什么情况？”孟婆眼中满是担忧，低声呢喃着。
姒元站在她背后，目光落在一棵桃树上，树上结着许多绿色的果实。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松手。”孟婆转过身，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安，一把将姒元推开：“你不要乱猜，我这就去见陆青松，奈何桥上，恐怕有什么东西要发生了。”
“你去了也没有用，如果没有异常，他也不会在意。”姒元拉着她的手，低声道。
他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地狱也有地狱的规则。
陆青松虽然能掌管整个地府，但那也要看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混乱。
但如今，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陆青松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又如何动手？
他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那可是一国之君。
奈何桥上的那点破事，他还能再来一趟？
“就算这样，我们也要通知他一声，总不能等到现在才通知他，至少，他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吧？”
孟婆咬牙切齿：“放开我。”
“我和你同去。”姒元目光落在她身上，“即便奈何桥崩塌，我也会保护你。”
孟婆不希望他插手，也不希望他受到牵连，冷冷道：“你不必过去，我自己会处理。”
千年之前，他应该还活着才对。
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她在被推进山崖的那一刻，就对着众人大叫：“姒元，我好怕。”
他闻言，毫不犹豫地从众人中间穿过。
他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往下走。
她不希望他继续做傻事。
她挣脱了他的手，要上引渡舰。
姒元却不答应，再次握住她的手掌，用力一捏：“你都想起来了？”
“别胡说。”
她害怕自己说出来。
一旦苏醒，冥河中的鬼魂就会察觉到这一点。
那就太晚了。
“我知道。”
她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
但是当孟婆撒谎的时候，她的视线总是往右移。
眼下正是如此。
她害怕和他对视。
姒元心知，她应该是苏醒了。
他只当她是封闭了自己的欲望。
不可能解开的。
原来，她也是这样的人。
“你懂个屁！”
孟婆很生气，很想对对方发脾气，可看到对方那张面孔，却让她回想起千年之前的事情。
小时候，他简直就是她的奴仆。
她走到哪里，都会用一条绳子系在他的右手边，然后和他一起去玩。
那个时候，各大部族的女子，都是可以挑选貌美如花的男性奴隶来饲养的。
包括她。
她是一位高贵的战士，一位部族的小公主。
可以选择美丽的奴。
但是，她并没有选择最美丽的那个。
却偏偏挑了个沉默寡言的姒元。
当初选择了他，还被族里的那些贵族小姐们取笑。
说自己品味不高。
为什么要挑一个长得不好看的男生做自己的奴仆兼同伴？
可当他长大了，变成了俊美的大将军，跟着父亲杀了不少敌人，那些曾经取笑过她的世家小姐，也没有人敢取笑她了。
相反，他们看向姒元的目光，充满了嫉妒。
原本被他们选中的美男子，如今却是一个比一个丑陋，而这位姒元，却是越来越英俊，越来越高大。
甚至还成为了下一代的战神人选。
她对他很好。
最重要的是，他很乖。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照做。
就算是死，他也愿意。
醒来之后，她实在下不去手。
“蒹霞。”
话音刚落，孟婆就瞪大了双眼，怒喝道：“不要叫我的本名，你知不知道，你说出来这个名字会是什么下场？”
“姒元，我们所有人都得葬身于此，就连你也一样。”
“本王明白，可本王不允许你去送死。”姒元又说。
“你不懂，你懂什么，我好怕啊。”
孟婆的手都在颤抖，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里。
“我就说嘛，你是害怕，一旦陷入爱河，我们就会被恶鬼撕成碎片。”
姒元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要等她醒来之后，再对她说一句话：“蒹霞，你千年之前选择我为仆，我就知道我这一生只能属于你，十六岁那年，我还打算向你父亲提亲，我年纪虽轻，却不希望你再被别的男子染指。”
“然后，我还没来得及求婚，我们就掉进了这片深渊，所有的欲望都被禁锢了，再也没有了彼此的记忆。”
如今已近千岁，他二十四岁，她二十六岁，回到人类世界，正是青春年少，无拘无束的时候。
只是，他恐怕没办法跟她在人类世界待下去了。
“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苏醒了，所以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你的身份，但我不想连累你，所以没说出来。”
“既然你已经苏醒，那我就跟你说一声，我姒元今生今世，就是你的，我也会一直喜欢着你的。”
时光可能是永久的。
爱情也是如此。
姒元闭上眼睛，沙哑道：“可是，这一切都是我先动的手，抱歉，我曾经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给你当奴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奴隶。”
“蒹霞……”姒元唇边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这是他这一生唤出的最后一声。
就在孟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姒元一掌就拍在了她的脖子上。
孟婆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倒在了桃树下。
姒元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这是他能见她的最后的一面。
他站了起来，将挂在木屋墙上的一件雨衣和一件披风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个人前往在引渡船。
他要到陆青松那里。
他们都是奈何桥上的公务员。
若是两人之间有了感情，那么，就会有一方受到最残酷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而另一个人会顺利卸任，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