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若丝毫不留情面拒绝苏敏敏的结交之意,就是想看能不能让她有情绪上的起伏。
城府果然是极深的,那张清丽的脸上丝毫没有不悦,反而很是善解人意地道:“夫人说得不错,你救人无数,每个人都要上门感谢的话,护国侯府的门槛怕是都要踏破了,那我到时便差人送些礼物去聊表心意就好了吧,不然开了这个头,以后大家都要跑侯府去,反倒给你和司侯爷添麻烦了。”
苏敏敏三言两语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还显得自己特别的善解人意,落落大方,真的很会说话。
沈兮若都有点佩服这口才了。
苏敏敏没在这里呆太久,一盏茶的功夫就起身告辞了。
沈兮若也还有事,便后脚离开。
不巧的是,她居然看到盛启业出来寻苏敏敏,关切询问身体状况。
苏敏敏一改刚才在俪妃那儿的状态,脸上带着丝丝郁结之色,说偶尔小腹会疼,但每次看到太子就好了。
盛启业就安慰苏敏敏,一有空就陪她,孩子以后也会有的,让其别再为失去的孩子伤心。
沈兮若冷笑,既然肚子痛看看盛启业就会好,那还要她这个大夫做什么?
果真是个会耍手段的心机深沉的女人!
回到营帐内,在司辰回来时,沈兮若将憋了几个时辰的话说出口,“苏敏敏那个女人不简单,今天她去找白悠然……”
听完沈兮若的话,司辰赞同道:“但凡有几副面孔的人,心思都不会太简单,不过事关宫里的娘娘和太子府的侧妃,你最好不要管,小心把你牵扯进去。”
沈兮若却道:“苏敏敏若只是出于妒嫉去接近白悠然,我自然不会说什么,但她若打着见不得人的目的,我断然不能置身事外。”
司辰就知道沈兮若不是个会眼睁睁看朋友受伤害的主,护短得很,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沈兮若做事有分寸,凡事都要走一步算两步,应该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来。
休息了两日,在圣轩帝放出第一箭后狩猎便正式开始。
而圣轩帝自然成功射下第一只猎物,因为那只猎物是有人捉来饿了几天的鹿,看准时机放出去的,根本就跑不快。
如此用心良苦,是怕圣轩帝射不中丢了面子。
其实这事圣轩帝心中有数,其他人亦是心如明镜,只是大家都选择装聋作哑罢了。
沈兮若暗自摇头,心道:“这太虚伪了,如此狩猎还有什么意思可言?”
心中腹诽落下,脑海里闪过皇
帝的新衣的故事,别说还真像。
思及此,她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讽刺弧度。
苏敏敏就站在她旁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左右瞧了瞧,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天子威严不容许有半分折损。”
沈兮若装傻,“苏侧妃此话何意?”
苏敏敏目光越发深邃,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并不直答。
这是怕落下口柄。
沈兮若这么想着,不由暗暗告诫自己,这个女人不简单,最好不要产生交集。
两人说句话的功夫,男人们已经出发去寻找猎物了。
一群黑马中,盛启昭跨下那匹红鬃马最为扎眼,穿行在其中可谓是独领风骚,几个未婚的闺阁女子的目光都被紧紧的粘在他身上了。
司辰和御前侍卫统领负责圣轩帝的安全,虽被圣轩帝允许放箭,两人却谁都没有去猎。
另一边,相比盛启昭的好胜心切,盛启安和盛启星则显得淡然许多,并不像盛启昭是猎物都不放过,都只猎自己喜欢的猎物,有一回两人都看上同一只便谦让起来,结果让猎物跑掉。
中途苏潋追猎物遇到圣轩帝,正欲下马行礼,圣轩帝摆手说免了,然后不知怎么想的,竟让司辰陪着苏潋,而他自己则刻意保持
着一段距离。
司辰和苏潋看一眼身后跟随的侍卫,便都心里有数了。
这是想听听他们在一起会说些什么呢。
这个皇帝的疑心病可真不是一般的重。
苏潋若无其事,司辰却有些不快,毕竟他一直对皇帝和大盛朝忠心耿耿,从未做出过任何对不起大盛的举动,一片赤胆忠心却被怀疑,不可能不寒心。
“司将军,哦,不不,现在得改口叫侯爷了,你已经继承了你父亲的侯位。”说到这儿苏潋停顿了下,“对了,老侯爷是怎么走的?”
老侯爷指的是已故的司忠,忠义侯。
这件事京城人尽皆知,没什么好隐瞒的,司辰如实道:“疾病,不治身故。”
苏潋略微低下头,“节哀。”
司辰几不可见扯了扯嘴角,并不愿提起司忠,因每每想起来都免不了遗憾,没有早一点与父亲破冰,父子一场,好好相处的时间加起来竟都没半年。
“唉,可惜了一代英雄人物就这样就去了,可惜,太可惜了。”苏潋感慨不已。
“每个人都有那一天,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司辰嘴上如是说,心里却一片涩然。
“话虽如此,谁又不想长命百岁,看子孙满堂,享天伦之乐呢。”苏潋又道,
“而且像老侯爷那样的英雄人物,故在病榻之上应该会颇觉遗憾吧,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才是最好的最能体现价值的归宿,你觉得呢?”
司辰对上苏潋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当即明了话里的意思。
“一将功臣万骨枯,每个将领的功绩薄,都是无数鲜活的生命,我想我父亲相比之下,是更不愿意死在战场上的,毕竟他带兵打仗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而是为了保家卫国。”司辰严肃道。
苏潋半晌没再说话。
因为话题是他挑起来的,所以明白司辰是透过司忠在明确告诉他,自己是不会为了野心而战,要上战场也是为了保家卫国。
功名利禄,他不在乎。
后头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人谈话的侍卫,走了一段后寻了个借口去了圣轩帝那边。
“皇上,苏太子和司侯只是谈了老司侯爷的死。”
圣轩帝若有几不可见点了点头,广袖下的手指挥了挥,示意侍卫再去监听。
司辰回头扫一眼回到身后的侍卫,眼底如覆了一层薄霜。
“司侯,你还好吧?”苏潋将司辰的脸色看在眼里,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多谢太子关心,本侯很好!”司辰沉着俊脸,目视前方稳稳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