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很努力在平复心情，却久久不能平息，这不由她自己控制。
她脸上肝胆俱裂的痛苦，令沈兮若心跟着揪成一团，双手拥住她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唇瓣张了张，却实在不知说什么能让她不再痛苦。
小蛮没有推开沈兮若，低着头，像在舔伤口的小兽，为自己疗伤。
好半晌，小蛮从痛苦的深渊中爬出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盛启昭，也是为了保住我大哥才不得不那么说，只是无意中说中了我的秘密而已，你没错，这事本就是我做得不对。”
“真的很抱歉。”沈兮若再次道歉，内心诚恳。
小蛮摇头，深深吸一口气，望着盛启昭被扶走的方向，眼波里带着无尽的后悔。
“我不该这样欺骗他，我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安宁，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谎言被戳破要怎么面对，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是你让我终于解脱了，虽然证明了就算我如此算计，他仍然不愿意娶我的残忍事实，但至少我再面对他，不用再提心吊胆，害怕看他的眼睛了。”
“起来吧，地上凉，这几天着凉就遭罪了。”沈兮若叹息一声扶她起来，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肩上，将后面的那抹鲜红遮住。
小蛮拢了拢衣衫，声音有些瓮瓮的，“你去看看他的伤吧，应该伤得不轻。我想他应该不想看到我，所以他就拜托你了。”
沈兮若点头，“放心。”
她没有挽留小蛮，让碧儿和马夫赵叔送她回孝亲王府。
小蛮说不回那儿去了，让他们送她去她哥哥住的客栈。
沈兮若去客卧给盛启昭治伤。
司辰在练武场听到有人闯进侯府，打伤盛启昭的消息，便立刻赶了回来，向沈兮若了解了事情经过，也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能够从小蛮哥哥手里捡回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沈兮若回想起那个力大无穷的勇猛粗暴男子，仍感到心有余悸。
若是挨揍的是她，一拳就能结果了她。
“确实是天生神力，可惜空有一身力气，要是能被高人指点一二，威力会增加十倍。”司辰是武将，说到这个还觉得遗憾。
沈兮若就摇摇头，说幸亏没有高人指点，否则盛启昭小命休矣。
“不过有个厉害又疼人的哥哥的感觉真好，受委屈了有人帮着出气，一定特别有安全感。”
听出她语气里的羡慕，司辰长眉微挑，“你很羡慕小蛮？”
沈兮若见他又吃醋，双手缠上他劲
瘦的腰身，“才不是呢，我有个天下无敌战神夫君庇佑，只有别人羡慕我的份。”
天下无敌夸是夸张了点，但只要从她嘴里说的好话，司辰通通买账。
“算你会说话。”司辰点了点她的鼻尖，这碴算是过了。
盛启昭在这儿养了三日，才总算是可以下地了。
每天看着他们两口子恩恩爱爱，盛启昭太受刺激，所以能走的第一时间就是要回府，眼不见为净，心里能稍微舒坦点。
沈兮若让他带了几副药回去接着服，有问题随时派人来叫她。
到天下午，孝亲王府就来了人。
“侯夫人，王爷把自己关在阁楼里喝闷酒，龙侍卫怕对王爷伤口不利，让小的来烦请您去一趟， 您看方便吗？”
沈兮若脸色沉肃。
她去了王府，绷脸抿唇，像是去寻仇，直接就去了阁楼。
门上了锁，她让龙奇直接砸了。
盛启昭已经喝醉，毫无形象地躺在木板上，四肢微微蜷缩，虽被酒气包裹，那张俊逸的容颜，怎么看都跟醉汉挂不上钩，倒是像个可怜虫。
求而不得的可怜虫。
“去弄碗醒酒汤来。”沈兮若吩咐龙奇，“再拿两床被子，看他这样不到天黑是醒不了了。”
他们
可以把盛启昭抬回房中，可那样有损他的威仪。
龙奇立刻去准备。
阁楼里就只剩下沈兮若和盛启昭两个人。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帮他将脸上的发丝拨后去，手却忽然被他握住，十分用力，像是握着割舍不掉的珍宝。
她正要用力抽出，忽而又听到他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若若，这辈子我遇见你太迟了，下辈子我一定早早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若若……”
他在唤她的名字，带着很重的鼻音，像是在哭。
他说这辈子出现得太迟，希望还有下辈子……
沈兮若一直没太把他的情意放在心里，因为他好像对什么事都不看放在眼里，玩世不恭，游戏人间，没想到，他对她，竟是如此的情深意重。
她鼻眼之间有些酸，低低道：“对不起，我注定辜负你。”
说完她用力将手抽出来，起身离开。
“若若……”盛启昭手心空了，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便眉宇紧皱，不安地出声挽留。
沈兮若回头，看到他双目紧闭，脸上表情十分痛苦，像是被困在梦魇中无法自拔。
狠狠心，她还是走了。
龙奇端着醒酒汤，身后跟着两个抱被子的佣人，在
楼底下遇到她。
“夫人，您这就走了？”龙奇以为她至少会等盛启昭清醒，劝说不要再未痊愈之前饮酒。
除了老王爷和王妃，王爷最听得进去话的人就只有沈兮若了，所以龙奇才让人把她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会惹人非议。”沈兮若脸上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你家王爷的伤没有大碍，喂他喝下醒酒汤，别让他着凉了即可。”
她搬出男女大防，龙奇就不敢再说了，“好，小的送送您。”
“不必了，你去照顾他吧。”沈兮若再次拒绝。
龙奇觉得奇怪，刚才她明明还很关心王爷，这才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变得如此冷漠了？
莫非他家王爷喝醉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是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龙奇并不知道，沈兮若不是冷漠，而是觉得跟盛启昭保持距离，是对司辰也是对盛启昭负责。
沈兮若回到护国侯府，门房给她一封信。
信是小蛮让人送来的，信上说她大哥要带她回蛮族，从此再不准她踏上大盛朝的土地，而她自己对盛启昭也有些心灰意冷，只是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放弃。
沈兮若见信上说的是下午就启程，便没有进府直接去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