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钊出生在一个中等城市的掌权家族。
他的母亲是一位平民职能师。
因为貌美,被父亲外出巡查时看上,带回家中,成为了他第八个老婆。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不论性别,谁掌握着权与钱,谁就能拥有许多,包括给予爱与欲的另一半……应该说,只有欲。
母亲的模样希钊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她总是会露出温柔的微笑,有一双溢着光亮的眸子。
而且她和府中其他的母亲不同。
她总是喊他希钊,而不是会加上那个荣誉的姓氏——希钊·兰戈。
他听说,母亲想给他取名希朝,意为带来希望的朝阳。
但被父亲否决了那个“朝”字。
母亲便给他取了同音的“钊”字。
记忆中,母亲会将他亲昵地抱在怀里,看窗外的向日葵,在他耳边念着人人平等的……童话故事。
希钊猜测是因为曾经她们有一根纽带维系联系,他曾待在她的肚子里,而不是冰冷地培育皿。
那时,母亲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希钊,不是这样的。”
“我爱你是因为你身体里流淌着我的鲜血,你是我的希‘朝’,如果你日后有了另一半,请不要替她选择是否孕育或者孕育的方式,那是她的权利。”
希钊那时不懂,但母亲的这句话连同她讲的那些童话故事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十岁那年,他觉醒成为了一名精神师。
父亲很高兴,第一次来到母亲的住所吃了一顿午饭。
那些菜品是希钊从未见过的丰富。
毕竟希钊从出生开始便不受宠。
因为贵族内部极其看重血统。
他们自诩身体里流着和平民不同的高贵的血液,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可是,他在受欺负反击时,见过那些哥哥们从伤口渗出的新鲜血液,都是一样的鲜红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铁锈腥味。
“希钊,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一名强大的精神师,日后辅佐未来的家主。”
酒醉过后,父亲这样说道。
看,即使他成为珍稀的精神师,父亲从来没有想过让他成为家主,那些腐朽的观念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等父亲被人搀扶着离开,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我希望希钊永远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母亲,如果我以后想做像童话故事中那些人做的的事情呢?”
他能够清晰地记得,那时母亲摸着他脑袋的手掌僵硬了一瞬。
一滴泪从她眼眶中滑落,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然而,没等他去实现那个目标。
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被发现给外面一个反对贵族的统治的民间组织,传递家族的一些重要机密,而被家族处以死刑。
那天的太阳很大,甚至穿透皮肤灼烧着里面的血液。
希钊想,如果他是真正的“希朝”就好了,就能拯救自己的母亲了。
后来,他在家族彻底成为了一名透明人。
他努力修炼。
只是,还没等他有能力脱离家族。
他便被同父异母的兄弟随意按了一个罪名,流放至罚司岛。
他想,父亲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毕竟父亲的子嗣很多,莫名地消失几个,或许他都不会发现。
罚司岛上很美。
即便以几乎每天一次的频率进行一场凶兽厮杀游戏。
他都会抽空去海边,看一看海、看一看飞过的海鸟……
好像在这些景色的影响下,昏暗的每一天都不再那么煎熬。
在依旧前往去看海的某天。
希钊从一群平民罪犯的手里救下了一位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他很沉默,连感谢的话语都没有。
但是从那天开始,去海边看景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两人只是无声地坐在礁石上,或靠在礁石上,等待日暮西山,夜色降临。
直到有一天,希钊救下了一只受伤的飞鸟,他给它取名叫“朝”。
那个差点就成为他名字的“朝”。
朝的伤势很严重,上了药后,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差。
就连一向沉默的看海伙伴都看不下了,第一次开口:“它活不了,不要再浪费功勋点给它买那些伤药了。”
希钊却开心地和他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希钊,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愣住了,下意识开口道:“佩得。”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看海。”
然后,佩得这个劝他的人,反而和他一起花着为数不多的功勋点去买药救“朝”。
或许是他们的坚持终于有了效果,朝开始渐渐恢复,在某一天迎着阳光,自由地飞向空中。
希钊看着“朝”飞翔的模样,眸光是那样地热烈。
那些沉寂在心中的愿望,再次被点燃。
他说,佩得,我想做一件事情。
他建立了一个队伍,名字叫作“逐光”,意为在黑暗的日子里也不要忘记追逐光芒。
每一个人都有向往光芒的权利,“逐光”就是那束光。
所以,不论贵族、平民和普通人都可以加入。
管理队伍的日子很辛苦。
但希钊却觉得这样的日子比过去的任何一天都过得幸福。
在二十岁那年,他遇见了一生所爱——“莉娅斯”
他和莉娅斯的初见,很梦幻。
那天,他一天之内被抽中进行两场游戏。
第二次游戏时,他的体力严重不支,被一只星豹压在身下。
那位拥有一头漂亮的红发,如火焰一般靓丽的女生手持着一把枪,对着他的方向连续开了两枪。
两颗子弹击中了星豹的心脏,而女生开枪时,露出热烈的笑容同样也击中了他的心脏。
游戏结束后,他打听到女生叫莉娅斯,来自射击师世家的诺里家族。
“佩得,我喜欢她,我想追求她。”
他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远处的莉娅斯,对身后的佩得说。
后来,他开始付诸行动。
每日利用不多的空闲时间,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方法出现在莉亚斯面前,就为打一声招呼。
为此,他不得不压缩每天看海的时间。
笨拙的追求方式,连佩德都看不下去了。
佩得带着他,两个人跑到了功勋兑换商店,用身上为数不多的积蓄,凑足钱,买了一束昂贵的鲜花。
然后,希钊再一次从一块石头缝里突然出来,佯装和莉娅斯偶遇时,开口每天打招呼行为。
“莉娅斯……你好……我……”
即使那么多次,他依然会在心爱的人面前紧张。
莉娅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角却漏了一点笑意。
“你的花露出来了,看着似乎不太健康。”
“哦哦……啊?”希钊慌忙回头看去。
这束花了50功勋点连包装都没有的花,在太阳的照射下,有点蔫了。
希钊脸红了,弯下腰,鼓足勇气将手里的花递了上去:“送……送给你。”
花被一双手接下,指尖擦过的温度再次让希钊红了脸。
“我知道你想让我进入你的队伍,我同意了。”
希钊的第56次搭讪计划宣告失败。
不过他的队伍迎来了一位实力强悍的射击师分队长。
时间过得很快,逐光越来越大,也迎来了许多位伙伴。
他和莉娅斯的关系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几名分队长都看不下去,纷纷支招。
但或许是他太过笨拙,每次都因为各种原因失败。
直到那一天,两人再次被抽到一个队伍中,进行游戏。
那场游戏总共有五十人,到最后只活下来二十人,状况十分惨烈。
队伍的其中一人似乎在这样的日子里彻底崩溃了。
他握着手中的大刀,冲向最近的莉娅斯。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加上那人离莉娅斯很近,她后退时已经为时已晚。
希钊凭着本能反身抱住旁边的莉娅斯。
甚至,那一刻在会失去莉娅斯的恐惧下,连精神屏障都忘了用。
等他再一次睁眼醒来,看见莉娅斯躺在他的床边。
还来不及感受到幸福,莉亚斯这位敏锐的射击师已经睁开眼睛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勾唇:“问你一件事情?”
希钊脸红:“什么……事?”
“你喜欢我吗?”
“喜欢!”
这是他从初见莉娅斯时,就一直在坚持的事情。
“好,那从此刻开始,做我的男朋友吧。”
下一瞬,他就听到如天籁一般的声音,激动之下,差点再次晕了过去。
事后回想,实在丢脸,却也很幸福。
希钊突破S级时,是在二十七岁,足以令人骄傲的年龄。
随之,他的队伍名头越来越响,队员已经增加到了几千人。
在当时只有几万人的罚司岛上,绝对是岛上最大的队伍了。
与此同时,岛上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一天时间,需要进行好几场游戏,得到的奖励却越来越少。
“队长,我们反吧。”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这句话,队里的高层,纷纷响应。
希钊思考了一会儿,点头。
他们足足筹备了三年,策反了几名在查丘手下,同样过得不好的守卫兵队长。
然而,就在计划的前三个多月,意外发生了。
罚司岛迎来了新的监狱长,而噩梦一般的查丘被调走了。
那位新来的监狱长很年轻,充满了一腔干劲。
来的第一天,废除了严苛的游戏制度,改成了一周一次或两次。
而且设立每周一可以免费领一次基础生活物资。
这是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日子下,从来没有的待遇。
希钊他吃着黑乎乎的馒头,看向手里的营养补充液。
那一直坚持反叛的心在那一刻动摇了。
又过了一个月,希钊试着提出将计划延迟,因为他觉得那位绝芈监狱长是一位好官。
在她的管辖下,罚司岛会迎来新生。
但遭到了许多队员们的反对,查丘的管辖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们不再相信上方的任何一个官员,但又没有能力反抗。
所以他们拼命抓住希钊这根救命稻草,将他架在不得不反叛的架子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变动都不允许。
希钊看看着不远处各种身份的队员们叹了口气。
随即又露出微笑,取消了延迟反叛的计划。
在那一刻,他想起了母亲,也在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心。
为此他在队里消失了五天。
又过后没多久,莉娅斯将他带到了每天都去的海边。
那天,罚司岛第一次迎来灿烂温和的阳光。
两人漫步在沙滩上。
“希钊。”莉娅斯突然叫他的名字。
“嗯。”
莉娅斯转头,看着牵住她手的希钊。
“我怀孕了。”
希钊另一只手中准备给莉娅斯的发卡礼物,“砰”地一下掉落在地上。
他第一时间不是去捡,而是狠狠捏了自己一下。
莉娅斯看着他的模样,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怀孕了。”
辉耀的女性,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选择身体不受孕。
莉娅斯这样说原因只有一个,她愿意为希钊孕育一个孩子。
希钊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脸色难得严肃下来。
“莉娅斯,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莉娅斯这位一向坚强的女生点头:“我知道,你做了选择,所以孕育一个孩子,也是我的选择。”
希钊红了眼睛:“可是……我不想让孩子牵绊住你,你要做自由的风,替我去看世界。”
前天,他们几位分队谈了一夜,最后一致决定保住莉娅斯,让她成为唯一知道那个真相的人。
等某一天她揭露真相后,将获得自由。
可是现在……
莉娅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前方:“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加入你的队伍吗?”
莉娅斯眼眸中闪过现一丝忧伤了。
“因为我的父亲和你是一样的人,作为贵族,他完全是一个怪胎,说着什么教育等资源不该掌控在贵族手下,平民也应该拥有同样的权利。”
“这样的他,最后被看不惯他的其他叔伯和姑姑们暗害了。”
“或许是对这样冷血家族的报应吧,在七年后,因为得罪了一名王庭总部的高官,诺里家族的人全部被流放至监狱。”
希钊有些焦急地劝道:“就因为这样,你才应该去外面……”
还没说完,便被莉娅斯打断了。
“希钊,我活不了多久了。”
“当初,父亲死亡后,那些人怎么会放过身为父亲唯一女儿的我,毕竟当时觉醒没多少年的我,连‘视觉共享’这种高级天赋都轻易学会了,等彻底成长后,绝对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莉娅斯弯腰捡起地上的发夹,拍了拍沙尘,熟练地夹在自己头上,对着希钊露出笑容。
“佩得给我看过,我的生命最多还有四年,在他血蛊强行续命下,也只能延迟一年,你们保我太浪费了,等到揭露真相的那一天,还不知道需要多久,保其他人吧。”
莉娅斯的语气是那么平静。
希钊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抱住莉娅斯,语气哽咽:“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为什么贵族世家充满勾心斗角?不择手段地残害亲族?
莉娅斯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膀。
“这个孩子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为他(她)取名为希望。”
她补充道:“全名希望·诺里。”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他(她)是父母爱情的结晶,也是新生的希望。
他(她)会代替父母,去往自由的岛外,游历完世界后,定居在没有极端天气的城市,在阳台种上许多的向日葵。
希钊靠在莉娅斯的肩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莉娅斯敏感地感觉肩头的衣服被液体浸湿。
他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莉娅斯。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就让我成为女生,你成为男生,然后,我为你孕育一个孩子,让他(她)在有父母的关怀下长大。”
莉娅斯笑了笑。
“好,下辈子我就天天守在你门前,等你出来后,从藏身许久的地方钻出来,笨拙地假装偶遇,和你打招呼。”
“你……你都知道吗?”
“我是射击师啊,怎么会不知道,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