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原礼带着宋熙姣他们进大牢,本来以为送个饭,哭哭啼啼诉个苦,再安慰几句,承诺几句,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能走了。
哪知道这几个人一点都不顾忌场合,席地而坐,把酒言欢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庆贺什么。
更可恶的是,这些人喝酒吃菜,自己带着狱卒,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几次催促,他们都当做耳旁风,视而不见。
偏偏这几个人,一个是原来的的大内侍卫总管,一个是前正三品的副将,一个是未来的皇后,一个是曾经的大将军。
他有心想管,却也不敢来硬的。
谁知道他们哪一个将来就能翻身,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到时候,自己一个没有靠山的文官,有太子在还好,万一太子不在了,他岂不是孤立无援,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因此,他只能叹口气,乖乖的等在一边。
直到他们喝了个尽兴,菜也吃的精光,宋熙姣这才站起身来,朝孟星河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过几天我再来找你。不过,我再来的时候,就是来接你回家的时候。”
孟星河明知不可能,但仍然笑着点头:“好,我等你!”
离开大牢之后
,宋熙姣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当着精神矍铄的孟星河的面,她不想表现的太悲观,才强颜欢笑,可是现在,她想起孟星河那一身落魄的模样,就忍不住的心酸。
过去在仙鸣关,他即便是每天行军练兵,也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一身银色的铠甲,更是擦的锃光瓦亮。
现在呢?
不用靠近他,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恶臭。
两个多月不洗澡,是个人都受不了。
她必须尽快把孟星河救出来。
回到客栈的时候,她因为喝了些酒,已经有些头昏脑涨,让店里的伙计给她准备上热水之后,就准备泡个热水澡就上床睡觉。
可是她刚刚泡进水里,就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皮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好困啊!
要不……先在水里眯一会,眯一会清醒一下再说。
想着,她就干脆的闭上了眼睛。
可没想到,这一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
直到水都已经凉透了,再也冒不出一丝热气,头顶悬梁上,才终于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下一刻,一个黑色的人影落了下来。
赫然正是穿着一身黑衣的苍梧。
他走到浴桶前看了宋熙姣一眼,她正一丝
不挂的泡在水里,脑袋靠着木桶边缘,睡的迷迷糊糊。
大概是姿势不怎么舒服的缘故,眉头紧锁着,嘴唇也撅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苍梧无奈的看了一眼,低声道:“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别怪我不够君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住宋熙姣的胳膊,将她猛地从水里拉了起来,虽然迅速的就从旁边拿来一条绸缎织就的里衣将她的身躯包裹了起来。
但难免的,还是大饱了眼福。
用绸缎擦干之后,苍梧就直接把人塞进了被窝。
躺到柔软舒适的床上,宋熙姣才舒服的舒展开了眉头,嘴角也微微的翘起,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
这床,苍梧已经让人重新铺过了。
比起客栈的床,多了三层褥子不说,上面的床单也换成了他特地从宫里带过来的柔软亲肤的缎子,即便是裸身睡在上面,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看着宋熙姣甜美安然的睡颜,苍梧那总是寒冰似的脸上,也露出了几丝温柔。
他抬手来回的轻触着宋熙姣柔软的脸颊,不知道要用多大的定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拥抱她。
还不到时候。
再忍忍吧。
……
御书房。
周原礼把牢
房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苍梧。
瞒着他,是最蠢的行为。
何况,他也根本瞒不住。
果然,苍梧听了并没有显得不高兴,只是淡声道:“随她去吧。”
周原礼怔了怔,没想到太子殿下已经对宋熙姣纵容到了这种地步,在他的眼皮底下,带着一大群男人,跑到大牢里头见另外一个男人,他竟然不会吃醋?
“那,以后要是宋小姐再……”
“由着她。”
“额……那她要是为孟星河求情……”
苍梧抬头看向周原礼,目光冷淡,却又好像能将他一眼看透似的。
“周原礼,以你的能力,还不至于连一个小女子都搞不定吧?你一再的向孤问话,到底是想要什么。”
一听到这话,周原礼赶紧跪了下去,激动道:“殿下,微臣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宋小姐身份特殊,微臣既怕怠慢了宋小姐,又怕做的太过头,违逆了殿下的意思,这个分寸,微臣实在是难以把握,才想要殿下一句准话。”
太子殿下想要孟星河死。
宋小姐想要孟星河活。
太子殿下想要他顺着宋小姐,但是又绝对不会准许他违逆自己的命令。
这不就是把他放在悬
崖上,左是狼,又是虎,他不管往哪走都是送命吗?
苍梧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忽然道:“今晚,你安排一下,我亲自去见一见孟星河。”
“什么?”
周原礼愣住了,不解的看向苍梧。
“安排……”
安排是指把孟星河带进宫里,还是……
“孤去天牢。”
“是!”
离开皇宫,周原礼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本来他进宫以来,已经完全能够揣摩太子的意思,和朝堂上的大臣你来我往,也早已熟悉彼此的套路。
可是宋熙姣一来,全乱了!
他再也摸不透太子的心意了,更加不知道拿宋熙姣怎么办。
正想着,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周原礼有些不解的看向桥牧:“额,桥大人,可是太子殿下又有什么指示?”
桥牧站在他的面前,面色微微有些涨红,摇了摇头。
“不是?那桥大人……您……啧……”
周原礼呆呆的看着桥牧,发现一向自诩聪明的自己,忽然之间,什么都看不透了。
桥大人这又是怎么了?
平时他们两个也没打过什么交道啊,怎么他忽然这样心虚的看着自己?
“那个,你妹妹,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