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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洛烟缓缓开口,“我曾与你的表哥,就是子衿,我们是青梅竹马。那时候,我们已经在议亲了。然而,命运弄人,一场宫宴上的献舞,彻底颠覆了我的人生轨迹。”

    苏乐悠听得入神,眼中闪烁着同情与关切。

    柳洛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支舞,本是我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却不料成了我命运的转折点。圣上的旨意如同晴天霹雳,将我推向了和亲的深渊,远嫁番邦,从此故土难回。”

    苏乐悠这些都已经从赵芷晴的口中得知了,的确是令人唏嘘。

    “后来我嫁去了番邦,番邦的风土人情,于我而言,皆是陌生与隔阂。我像是被遗落在异乡的孤鸿,每一次回望,都是对过往温情的无尽思念。

    更未曾料到,藩王的骤然离世,竟让我陷入了更加绝望的境地。

    按照他们的习俗,我需转嫁其子,这荒谬的安排,如同枷锁,束缚了我的自由与尊严。”

    说到这里,柳洛烟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滑落脸颊,如同断线的珍珠。

    “我如同浮萍般漂泊无依,独在异乡,只能默默承受命运的安排,又怎料...”

    柳洛烟掩面哭泣。苏乐悠皱眉,“柳姑娘?”

    柳洛烟摆了摆手,“新藩王登基两年不到,又因为出征受了重伤,也...”

    苏乐悠闻言,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同情,她轻轻拍了拍柳洛烟的手背。

    “他死后,我就要嫁给他不到十岁的儿子了。太荒唐了!我...我实在接受不了...”

    “柳姑娘,你的遭遇令人痛心。”

    柳洛烟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是的,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子衿出现了,他如同一束光,穿透了重重黑暗,救我于水火之中。他的仗义与勇敢,让我看到了希望。”

    “柳姑娘,如今你已经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现在却成了无身份之人,我的身份、我的家、我的亲人,都已遥不可及,我只能在这茫茫人海中,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我也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柳洛烟再次泣不成声,哭得梨花带雨。苏乐悠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

    门外,细雨绵绵,轻敲着青石板路,伴随着一阵沉稳而熟悉的马车辘辘声,苏乐悠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望向那朦胧的雨幕,轻声自语:“好像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她轻移莲步,穿过雨帘,只见陆子衿的马车静静停驻于门前,车帘半掀,露出他温和而关切的面容。

    “悠悠,我看下雨了,来接你回府。”陆子衿的声音温润如玉,眼里充满怜惜。

    “可柳姑娘现在情绪很不好,刚才赵姑娘来过了。”苏乐悠说道。

    陆子衿闻言,眉头微蹙,“那我去看看她。”

    苏乐悠轻轻点头,她退到一旁,让出路来。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柳洛烟梨花带雨的脸庞,她坐在窗边,肩膀因抽泣而微微颤抖,那份柔弱与无助,让人心生怜悯。

    陆子衿踏入门槛,看到这一幕,淡声唤道:“洛烟,你这是怎么了?”

    柳洛烟抬头,泪眼婆娑中露出一丝强颜欢笑,“子衿,你来了。我没事,只是和乐悠妹妹聊起了往昔,一时之间,情难自禁。让你们担心了。”

    陆子衿轻叹,伸手欲为她拭去泪痕,却又在半空中停下,转而轻声安慰道:“洛烟,你要好好保重身体,风寒未愈,又添新伤,可不能再伤神了。”

    “子衿,你一直如此关心我。可是我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会连累你。今天你的赵芷柔来了,她说她是你的未婚妻,这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陆子衿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确有其事,我们两家正在商议婚事。”

    这句话如同重锤,击碎了柳洛烟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柳洛烟的心如刀绞。

    什么年少情分都比不上现实,就连陆子衿也一样,男人都是一样的。

    陆子衿轻声询问,“她为难你了?”

    柳洛烟忍不住哽咽道:“我的身份,终究是个累赘。子衿,你让我跟着你吧,哪怕只是做你的妾,或是丫鬟,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都愿意。”

    柳洛烟见陆子衿没有应声,继续道,“我不是奢望什么,只是我如今真的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至少,在武安侯府里,有你和乐悠妹妹护着。我很怕,若是你们都不在,赵芷柔再来,我该怎么办...”

    陆子衿一时无语,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而门外的苏乐悠,透过门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静静地站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在返回的马车内,气氛异常沉重,陆子衿与苏乐悠两人并肩而坐,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车窗外的风景匆匆掠过,也带不走这份压抑。

    终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

    “那个...”

    陆子衿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你先说吧。”

    苏乐悠微微侧头,目光柔和地看向陆子衿,轻声说道:“我觉得柳姑娘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她孤身一人,有家回不了,如今的处境确实艰难。若赵姑娘真的去找她麻烦,她恐怕难以招架。”

    陆子衿闻言,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带着试探地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苏乐悠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既然将她带回了京城,便也应当承担起一份责任。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人情...”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纳她为妾?”陆子衿眸子微眯,打量着苏乐悠。

    他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是被她气的。

    她都不吃醋了吗?

    她就这么希望自己把人带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是脸已经黑得能滴出水了。

    “你刚刚要说什么?”苏乐悠抿唇,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