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宫。
此刻已是子时两刻,宫内早已寂静,只有皇后娘娘这里的寝宫还隐隐约约传出琴声来。
琴声悦耳,极是动人。一双纤纤素手在弦上悦动着,指尖流转出每一个音符,它们交织在一起,奏着乐曲。
数位身着舞衣的妙龄女子蒙着轻纱,围绕着中间弹着琴的女子挑起舞来,她们身姿曼妙,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
坐在首位上的男人浅饮着杯中的美酿,眉心却皱得紧紧的。他招了招手,示意让这群人先退下。
一旁的皇后察言观色,使个眼色让宫女们也退下了。空旷的大殿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她浅浅一笑,拿上酒壶又给皇上斟满了一杯。
“皇上可是在为清凌公主的事而烦心?”
皇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却不说话,眼神里带着醉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良久才开口。
“清凌那孩子,自小脾性就骄纵,一旦想要什么便不计后果,朕也是头一回见她对一个人如此执着呐,也不知道,此番让她嫁给巴蜀世子,究竟是对还是错。”
皇帝的眉头微微皱起。
还没等他深想,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御前总管从外面进来,战战兢兢地跪
在皇帝脚边。
“皇上,大事不好了!清凌公主……去了。”
“这……这怎么可能?”皇上一听,顿时觉得胸口闷了起来,眼前一黑,往旁边倒去。
“皇上!”一旁的皇后堪堪扶住了他。
皇上缓过神来后,站稳身子,面带悲痛,不敢置信地看着御前总管,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着护着的清凌就这样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御前总管把事情的经过都说出来后,皇上捶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万万没想到,清凌公主是在婚房里上吊自尽的。
一定是巴蜀世子对她做了什么……一定是……
思及此,皇上的眼眸变得幽深。
“来人,把巴蜀世子带上来……”
巴蜀世子被带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醉醺醺的,看来是喝了不少的酒。
这才新婚之夜清凌就死于非命,而这个自己给她指定的,以为是良人的驸马却花天酒地,全然不顾妻子的感受。
一想到这里,皇上就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给清凌公主找这么个驸马,说到底,是他害了她啊!
皇上命人把一桶水泼到世子脸上,世子这才堪堪转醒,眸底还残存着
醉意,触及皇上冷冽的眼神,他倏地浑身一颤,彻底清醒过来。
“陛……”
“你好大胆子!竟敢谋害公主!”还没等他开口,皇帝就先发制人。
巴蜀世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清凌公主,死了?
胸口处突然溢出一抹悲凉,他虽然不喜清凌公主,甚至在大婚之夜全然不顾她的脸面而离开,可是,清凌公主怎么说都是他的妻子,就这么能闹腾的一个人,死了?
很快他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向皇帝行了一个自己国家的礼数,诚恳地说到,“陛下,清凌公主并非吾所害,我巴蜀的好男儿,怎会为难一个女子?这其中必定有所隐情。”
他的表情不卑不亢,眼神里充满了诚恳和坚定,皇上却被他这样的表情给激的更怒了。
“不是你?那你说说,清凌公主最近除了你还接触过谁?若不是你大婚之夜冷落了她,她又何须自尽?”
“我……”巴蜀世子支支吾吾,却找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皇上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他一转身,“来人,把巴蜀世子拖去地牢,严刑逼供。”
地牢,是宫里最黑暗的地方。进去的人,没有几个是能活着出来的。只怕严刑
逼供是假,恐怕皇上这是起了杀人之意。
手下的侍卫立刻上前,架起了世子,巴蜀世子不停地挣扎,却没法挣脱。
“陛下,我巴蜀和你国向来交好,若是您不分青红皂白便把我关起来,这恐怕不妥吧?本世子再不济,好歹也是一个世子,你这般挑衅巴蜀的国威,届时两国开战,生灵涂炭,两国百姓苦不堪言,这个结果你可能承担得起?”
最后一句倒像是威胁了。
高台上的皇帝却全然听不进去。他管他什么国威的,他是一国之君,他想这样就这样,他想杀谁就杀谁,轮不到别人来威胁他!
“你们是死的吗?还不把他拖下去!”他冷眼看着侍卫。
“且慢。”一道柔柔的声音传来。
一旁的皇后看不下去了,若是巴蜀世子在他们国遭遇酷刑,巴蜀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皇家便成了千古罪人,皇上必会遗臭万年。
她倒可以不在乎皇上怎样,只是她这皇后的位置坐来不易,坐着也舒服,自然不能毁了。何况她认为皇上只是一时之怒,若是真的处死了巴蜀世子,皇上必然会后悔。
所以,巴蜀世子绝对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在他们国出事!
“皇后
,你要阻拦朕吗?”皇上瞥向皇后,语气中带着不满。
皇后得体一笑,“陛下……”她附近皇上的耳朵,跟皇上轻轻讲了起来。
“皇后多虑了,巴蜀世子害死了清凌公主,藐视皇威,我必要替清凌公主讨回一个公道。他如此行为,足矣砍头千百次,想必巴蜀也没道理与我国开战。”
可是巴蜀近两年野心勃勃,越发嚣张,他们未必就不会借此理由开战啊。
这话皇后不能说,若是说出口,便是杀头的大罪。
奈何皇上半分也听不下去,执意要把巴蜀世子关入地牢。
这时大门传来声音,脚步声缓缓接近。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把巴蜀世子放开!”妇人的声音传来,里面带着怒气。
侍卫却不为所动,他们只听命于皇上一人,哪怕是尊贵的太后也不能使动他们。
“难道太后也要和朕作对吗?”
“皇上,不可。巴蜀乃我国友国,更是有清凌公主与巴蜀世子成亲的美谈,若是……”
皇上嘲讽地笑了,“美谈?”
两边人争执不已,最后,在太后的坚持下,皇上改口,把巴蜀世子关进普通的牢房,只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