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二十号，上午苏云眠和方昀联系过后，随便从衣柜里翻出件衣服套上，踩着小区里雨后满是脏污的水坑，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小区门前的方昀。
他身后倚着辆与这破旧小区格格不入的千万豪车，周身不凡的气质更是引得过路人议论纷纷。
好在大早上的在小区里散步的都是中老年人，没几个人认出来他，不然又是一场骚动。
苏云眠不拘小节地在车门口蹭了蹭沾上泥水的运动鞋，在司机的注目礼下上了车。
她看着小区里居民趴在车窗前不停往里看的好奇眼神，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不难想象今天过后小区里的人会怎么在背后编排她的故事。
她头痛道：“你就不能开个低调点的车来吗？”
“我不知道你住在这种地方。”
方昀收到苏云眠发来的地址时，还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老城区的房子地理位置不好，生活环境和社区治安都算得上是最差的地区。
刚才他的车差点开不进来，停在路边看导航的时候还被人泼了水，怪他挡住了路口，挨了好几声骂，可见居民素质也有待提高。
更别说什么安保，想也别想。
他没想到苏云眠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娱乐明星，竟然会委屈自己住在这种地方。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在环境比较好的小区找个房子。”
苏云眠连忙拒绝：“别，我没钱，住不起。”
“我名下房产很多，不需要你出钱。”
苏云眠抖了抖，总觉得有种被霸总包养的感觉。
“算了，欠人情的事我不做。”
对于她来说，房子就是个临时的栖身之所，环境好坏对她影响不大，搬家又要劳心劳力，她更怕麻烦。
她打了个哈欠，窝在车上昏昏欲睡。
视线扫过身侧的方昀，才发现他今天穿得很是正式。
三件套的纯黑色手工西装，搭配奢华的胸针和袖口，连领带夹都是高定珠宝，头发也用发胶固定，露出了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显得气质更矜贵了。
而苏云眠则穿着洗褪色的卫衣牛仔裤，运动鞋上还有泥坑里溅到的泥点子，头发随意抓了个高马尾，素面朝天，像是要去家门口逛超市。
虽然看起来仍然清丽可人，但对于他们要去的玄学大会来说，似乎有些不得体。
方昀提出要先带她去换身衣服，苏云眠拒绝了。
“你确定就穿这身衣服去？”
“怎么了？不就是开个会，还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吗？”
她随意往车上一躺，摆出入睡的姿势，彻底摆烂。
“到了叫我。”
这模样连司机看到了都连连摇头，心想自家少爷不知从哪找来了个这么不拘小节的女伴。
苏云眠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鼾，方昀见状颇有些无奈，但还是安排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然后给她拿了条毛毯，在车里安静地处理自己的工作。
清年公馆在东边郊区，而苏云眠住的地方是最西边的老城区，他们的车开了足足两个小时，才赶到玄学大会的现场。
苏云眠睡了个饱觉，下车后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好舒服……”
然后就被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人？”
清年公馆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老建筑，沿袭了当时流行的欧式风格，独栋小楼外有着大片的花园，青石板小路上摆着各种可供歇息的大理石桌椅。
此时花园里或坐或站，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有人直接扛着自己算命的家当，在门前就开起了交流大会，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听方昀说了她才知道，每届玄学大会全国各地的玄学爱好者都会赶来参会。
不过能进到公馆内的都是界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大部分人都拿不到请柬，只能在外围凑热闹，也算是一大乐事。
今年玄学界被尊称为「现世祖师爷」的道玄先生又要在会上公开收徒，来此凑热闹的人比之往年，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云眠只顾着看热闹，不知怎么和方昀走散了。
旁边拥挤的人群挤得她只能随着人流往前涌动，耳边的骂娘声不绝于耳。
也不知是谁猛地推了她一把，她冲破人群，踉跄着闯进了一片空地，足足跨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可这时，她的脚下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妙的湿软触感。
“喂，你不长眼吗？把我精心炼制的符药给踩坏了！”
苏云眠应声看去，向她吼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着身劣质的道士服，浑身散发着汗臭味儿，似乎有好多天没洗澡了，嘴边一颗巨大的痦子正随着他的嘴唇而抖动。
“你是个哑巴吗？赔钱！”
苏云眠抬了抬脚，看到本就不怎干净的鞋底沾满了黑褐色的药泥，旁边还放置着完好的药丸，用狗爬似的字标识着「百元一枚，包治百病」。
奇了，这年代竟然还有卖大力丸的道士，在玄学大会门前卖弄，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他拿起一颗药丸，挺起胸介绍道：“此乃用符纸炼出来的符药，每颗都花费七七四十九天，用上好的药材炼制，可包治百病，吃上十颗必药到病除。你踩坏了十二颗，赔钱乃是天经地义！”
其实他的药丸根本不值钱，都是用最劣质的中药渣揉合而成，一晚上能搓二百个！
周围围满了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两个，眼里尽是戏谑。
来到这里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哪里会被骗子这些小伎俩给骗到，纯把他当成笑话来看，根本没人会买他的药。
这骗子本以为可以大赚一笔，却一颗也卖不出去，恰好这时苏云眠出现，让他彻底爆发了。
若是能成功讹到一笔钱，也算是有所进账。
苏云眠心知这骗子是铁了心不让她离开，摊开手无奈道：“我没钱，不如我帮你算上一卦，就当是赔钱。”
骗子冷哼一声：“我自己就是道士，用你算？”
“算算又不吃亏，算得不准我再赔钱也不晚。”
苏云眠毫不慌张，直接在他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看你眉心积郁，最近似乎有件令你烦心的大事。”
“你老婆突然失踪了，还卷走了你所有的存款，害得你无家可归，所以你才在这里卖假药。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