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陈鑫特意叫走了助理,以及在会客厅等候的李威廉。
总统套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黎子涵坐在三人座沙发的一角,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繁华却与他此刻心境格格不入的黄城夜景。
手提袋上的装饰带无意识地被手指缠绕着,时而拉紧时而放开。
“来,喝口水,一路奔波的。”
不用问,黎子深也知道,袋子里的是为唐小绾准备的新婚贺礼。
“不渴吗?那就吃点水果吧。”
“哥,我们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黎子涵突然站起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愤慨与哀伤,“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妈……就那样不明不白地走了,而二叔那个阴险小人,却在国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天伦之乐。”
黎子深放下果盘,缓步去了落地窗前,背影显得坚毅而孤独。
“哥,舅舅已经知道了,是我说的,我不想瞒着他,舅舅很难过,舅舅说……妈这一生……一直都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希望下辈子活得轻松点,可以事事顺遂。”
“对不起,哥,我也不想……”
黎子深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望向弟弟,眼睛里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愤怒、悲痛、失望、以及身为集团董事长的责任与担当。
“子涵,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早点想为妈报仇,但是你要明白,不能冲动行事,否则可能会让整个黎家,再次陷入更大的危机。”
他走近黎子涵,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无奈。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情绪,不能让外人看出一丝破绽,还有集团,这是咱们黎家几代人的心血,爸跟妈一直都很看重。至于二叔,他的罪孽……总有一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必须找准时机才行。”
听完这些,黎子涵缓缓地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他知道自己必须成熟起来,不能再任性了。
“哥,我知道,只是妈……”
“相信我,没事,会解决的。”
黎子深使劲地拥抱了一下弟弟,看着弟弟眼中闪烁着泪光,他心里很难受,也明白弟弟的感受。
他们没妈妈了,只有彼此。
尽管还有三叔黎敬山,但那不一样,叔叔是叔叔,弟弟是弟弟。
“哥,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并不是真的在埋怨你,我知道你很难,需要考虑的事也很多,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不该……”
“我是你哥,不需要道歉。”
他打算向弟弟稍微透露一部分计划,但又不想让弟弟牵扯其中。
这是心疼,更是一种保护。
“子涵,”黎子深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你得答应我,听完之后不能太过激动,更不要试图插手,能做到吗?”
黎子涵闻言,立马挺直身体。
他定定地看着哥哥,仿佛已从其中读出几分深意:“好。”
“今天中午,我已经派杜峰前往Y国,估计还有六小时就到了。”黎子深缓缓说着,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沉重,“杜峰你是知道的,有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二叔跑不了。”
说到这里,黎子深特意停顿了一下,仔细地观察着弟弟的反应,希望自己刚刚的话没有吓到弟弟。
果然,黎子涵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
“子涵,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是非常危险的,我不希望你卷进来,更不希望它影响到你的学业。你只需要知道,我有我的计划,而你要做的是,继续做回你的黎家小少爷,不能让别人有所察觉。”
听完这些,黎子涵迅速用手抹去了眼泪,目光坚定地说:“哥,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看出来的。”
他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黎子深欣慰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嗯,那就好。”
……
晚上八点,南风公馆。
月光透过玻璃,如水般温柔地洒在王美娟精心布置的客房内,似乎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幸福与甜蜜。
今晚,准新娘的床不能碰。
这是黄城的习俗,长辈们特意叮嘱,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六点。
冲完澡,喝完养生汤,唐小绾便乖乖地躺到了客房的小床上,她的双眼闪烁着既兴奋又略带不安的光芒,像是即将跃出眼眶的星辰。
“激动,激动,好激动!”
“明天就是婚礼了。”
“我是宇宙无敌,天下第一漂亮的新娘子,对,就是我,我就是!”
“嗯,今晚必须早点睡才行。”
可惜事与愿违,平日里非常贪睡的她,今晚却是精神得不得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流逝。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冷凌霄相遇、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就像是电影胶片般在她眼前快速闪过,让她的心潮澎湃,呼吸加速。
终于,她忍不住拿起了手机。
而电话那头,几乎是在铃声刚刚响起的瞬间就被接起,传来了冷凌霄温柔且略带笑意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太激动了,想我了?”
“有点紧张,睡不着。”
冷凌霄听了直接哈哈大笑。
“小笨蛋,是不是怕我跑了?放心,为夫不是那种人,现在乖乖闭上眼睛,想象一下我就在你身边。”
唐小绾:“……”
真是讨厌,故意勾引我!
以往的各种柔情蜜意,统统涌入脑海,不觉间已是双颊绯红。
“糖糖,糖糖?”
“我没事了,你也早点睡吧。”
“真的?用不用我给你……”
“好了好了没事了,晚安。”
挂断电话,唐小绾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激动的情绪却如同潮水般难以退却,更严重了。
亏她还喝了一大碗养生汤。
那可是叶万花专门为她煲的,就怕她睡不好,影响第二天早起,在里面特意加了安神补脑的食材。
“不会是因为认床吧?”唐小绾伸手摸了摸床头,然后是枕头。
“不是,就是太激动了。”
这方面,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对自己的定位很精准。
“天呐,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变成熊猫眼了,睡不着,怎么办?”
“算了,还是扎一针吧。”
“什么医者不自医,胡说八道。”
她迅速起身,翻出银针,对着某个穴位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随着一股微妙的酥麻感传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放松,思绪也渐渐飘远,终于有了一丝困意。
“等睡醒,我就是新娘子了!”
谁知,半小时后,卧室里再次响起一道苦闷而又焦灼的叹气声。
“天呐,为什么还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