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所惠是99分的紧张,四宫小次郎是100分紧张。
没错,确实如此,四宫小次郎不得不承认杜兰这个家伙很厉害,但自己就算紧张也不会输。自己已经习惯了紧张,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自己的烹饪也不会出错。
确实不会出错,所以比的也不是错和对,比的是身为主厨的气量。
「所谓食戟,食物的味道永远不是最重要的评分标准啊,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才是标准,什么创新啊、传承啊、温柔啊、气量啊……真的是很抽象,所以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成为食神。」杜兰站在角落里观察。
既然少年和少女都不信任自己,杜兰就不添乱了。
少女做的还是白天的"法式蔬菜冻",不过这次不是九种蔬菜,而是七种。
四宫做的是"甘蓝菜鸡肉卷",也是法式烹饪的方法,使用的材料很讲究,烹饪的过程更是复杂。
光是甘蓝菜的调制就需要汆汤,激发菜叶的甘甜。
然后就是挑选一整只鸡,切开鸡胸肉,将处理好的其他蔬菜埋入其中。牛油炒香的羊肚菌、芦笋、鹅肝……再加入肉泥、鸡蛋、鲜牛奶打成的汤汁炖熟鸡肉。
最终把整块鸡胸肉切下,包裹在甘蓝菜叶中,就可以上桌了。
这绝对是一道魔法之做,费时费力,而且一旦出现失误就会前功尽弃。
「四宫教官,你说的没错,九种蔬菜的蔬菜冻在你的菜单里确实是最简单的一种了,你这道甘蓝菜鸡肉卷才是真正的复杂之做。」杜兰说道。
「没错,那个乡下来的姑娘根本不是对手,你们做好退学的准备吧。」
杜兰笑道:「教官,你拿出真本事了,说明你已经输了。对付学生都要使尽全力,你的生活肯定不轻松,所以脑子已经僵死了,除了脑子里的菜单之外,已经想不出什么高招了。教官,你是遇到瓶颈了啊。」
这就好像用核弹打蚊子,以教官的实力不至于如此用力过度。只能说明他现在除了核弹,已经没有其他的能力了。
四宫很清楚自己如果用其他的菜谱,就可能犯错,而犯错就会丢掉客人,自己的餐厅就会得到差评,就会关门打烊。
他的沉默成本太高了,已经不允许他尝试新的菜单。时间一长,他就只会用几道旧菜单,失去了新鲜。
又被杜兰说到了痛楚,四宫怒道:「你品尝了我的菜,就知道这是你们最后的一晚。至于我是不是用了全力,不重要。」
评委一致好评,吃的热泪盈眶。
然后就是田所惠的蔬菜冻了,很不错,评委也说好吃。七种蔬菜的搭配堪称完美,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温柔。
都很好吃,需要投票定输赢。
现场有五个评委,有三个投票给了四宫。
「输了。」田所惠难得成为主厨,结果就是惨败,三比二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幸平也知道差距很大,四宫的法式料理无懈可击。
不过堂岛银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田所惠,因为四宫的菜的味道完全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说明对方已经原地踏步了。
「为什么,我的菜应该比她的更好吃。」四宫说道。
堂岛银说道:「是的,你的菜更好吃。」
「那为什么?」
「但我给少女的评价更高。」堂岛银说道:「好吃不等于高评价。」
能说什么呢?这就是正大光明的偏袒,完全没有繁文缛节,就是红果果的偏袒。
四宫都要爆炸了。
「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堂岛银让四宫品尝一下学生的料
理。
吃就吃,吃一口,堂岛银就感觉全身暖洋洋的,然后就发觉了不对,说道:「是多香果?可是多香果会干涉蔬菜的味道,为什么非要加这种破坏味道的东西?」
「我考虑到教官们已经试吃了一整天,肯定很疲倦,多香果可以提神,健味。所以就加一点,让教官们的身体恢复一些元气。」田所惠说道。
堂岛银说道:「技巧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这一份温柔却能打动人心。就算是在退学的压力之下,她还是用心在观察客人的状态,这点你没有做到。现在的你只关心自己的成败,已经不在意客人的需求了。这样的你就好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就会断裂。」
四宫闭上眼睛,也给田所惠投了一票。最后乾日向子也投给了她最爱的村姑,这样就是三比三,平手。
「喂喂,就算是非正式的食戟也太儿戏了,怎么就变成教育四宫主厨的课堂了?」杜兰忍不住了,说道:「好吃不是最高的标准也就算了,怎么乱加东西也能算加分项么?知不知道,有人会过敏的?光是观察食客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望闻听切,知道客人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是不是还要把客人的病历也拿过来?你们这种评判的标准太抽象了。」
「留在学校不好么?你非要输掉食戟才开心么?」堂岛银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割开杜兰的咽喉,他相当看不上杜兰这个杠精,除了反对还是反对,也不知道有什么是他不会反对的。
「留在学校自然好,但你们这些家伙掌握最终解释权就不好了。我留在学校的目的只有一个,粉碎你们这些家伙的话语权,将评价食物的权利从贵族手里解放出来,还给百姓。」杜兰说道:「我就是你们的克星。」
「……」大家都沉默了,没想到杜兰上学的目标就是破坏远月学院构建起来的教化体系,还真疯狂。
厨师也是以德取才,有厨艺没有意义,有了德行才有意义。那么德行哪里来?自然是贵族评价体系评价出来的。接受贵族教化,才是有德,不接受教化,就是无德的野人。
贵族不教你做人,你就不是人。既然不是人,那就活该被踩上千百遍。
杜兰宣布自己是要夺走贵族对美食的解释权,在众人差异和惊奇的目光中离开。
四宫他们只觉得这个杜兰疯了,这些毕业生都是顺利完成贵族规训的人,下了巨大的沉默成本。四宫小次郎为了在法兰西的权贵阶级立足,可是绞尽脑汁,接受了当地媒体和食客的各种批判,不会让杜兰毁掉自己的一切。
「你会失败的,一定会失败。」四宫小次郎坚定地说道。
接下来还是要训练,晚上的五十份定食物,增加了八十份。
就在大家累的要死、困的要死的时候。堂岛银用大喇叭把所有学生喊道了宴会厅,并且要求他们穿上制服,显然有事要宣布。
「同学们,明天早上六点,将会开启早餐。希望你们能够利用现在的时间想出一道"惊奇"的早餐,主题是"蛋",可以是和风料理,也可以西式料理,明天六点正式开售。到时候度假村里的客人将会过来品尝,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不能被吃掉两百份早餐,就会被淘汰。好了,接下来还有几个小时时间,你们可以回去补充睡眠,也可以熬夜思考菜肴。我们明天六点见。」
「啊啊啊——」一片哀嚎声,大家都很累了,就算是精力十足的高中生,也累得够呛,但现在根本睡不着。
太焦虑了,只要不对明早的早餐十拿九稳,根本睡不着。显然他们并没有自信,毕竟明早的早餐事关退学,自己一旦懈怠,就会满盘皆输,不能睡,绝对不能睡,要压榨自己的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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