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沐浴完毕的顾千延为情所困,毫无睡意。
借着娟红明火的宫灯。
顾千延铺开桌案上的宣纸。
手执狼毫,开始挥斥方遒的写着静心禅语。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六张.........
张张力透纸背。
随着顾千延手中的狼毫越来越快,他不仅静不下心来,情绪反而波涛汹涌的奔腾而来。
烦躁不已的顾千延将狼毫丢至一旁。
在确定云轻烟所说的‘不会只有一个男人’并非玩笑之时,便应该彻底扼杀自己心中的情愫,此生永不相见的。
自己明明知道心不动,则不痛,想念就想相见,越见心就越不可自控。
可他根本控制不了那颗为她躁动,为她沉沦的心。
想起那天她出现在灵熙园时浮夸耀眼的装扮和那张美艳张扬的美貌就无法心如止水。
湖边的那一吻更是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单单是云轻烟这三个字,就能让他乱了心跳。
顾千延打坐入定许久之后,缓缓睁开了眼,因为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他再次看向书桌,却在下一秒眸光颤动。
不知何时开始。
书桌上的宣纸上写的不是静心禅语。
而是一张一张骨力遒劲的云轻烟。
望着宣纸上的名字,她那张皎若秋月般的绝世容颜、她的一颦一笑再次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里。
顾千延突然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试图与自己和解,一回又一回的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
无数个日夜建立的牢固心防,单单因为一个名字就能溃不成军。
他独坐独酌。
清冷的月光照进宸王府偌大的书房。
剑眉朗目,清隽非凡的顾千延大马金刀的坐在书桌后。
一身紫金束腰锦袍上绣织金暗纹,尽显沉稳端方,即便坐着通身矜贵端肃之气也是逼人的紧。
书桌上放着几壶佳酿。
壶中酒液清亮且透着蜜色,一股芬芳醇香扑鼻而来,令人未饮先醉。
顾千延勾唇一笑,拿出酒盏斟满。
他径自饮了一杯,撩起一绺长发向后一甩,越发不羁霸气。
醇香的酒液顺喉而下,再是清冽甘甜、绵柔芳香的滋味,搅着他那颗只想和云轻烟做彼此的唯一的心思以及黯然伤神的悲苦,也变得晦涩酸楚、刺人心舌。
烟烟,是不是本王太贪了,只想做你那唯一又特别的人。
本王就是贪心,想你只爱本王一个,也只完全属于本王一个。
本王接受不了你的眼里和心里有别人,本王也千次万次的告诉自己要心如止水。
但每次听到一点儿关于你的消息就方寸大乱,每次看到你的模样便溃不成军。
云轻烟。
你可知。
本王的心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它甚至连每一次跳动都是为你而跳。
顾千延仰头,又满饮一杯。
几滴残余的蜜色酒液洒落在他亲王紫金衣裳上,像是开出一朵朵妖艳的红花。
他日日夜夜的等云轻烟来找他,等她来告诉自己,她愿与自己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长相守。
但云轻烟没有。
他几次三番疯狂的想独占云轻烟,但每每都从她的态度中知道不可能,所以他又疯狂的想说服自己。
每一个书房买醉的夜晚,都知道他内心的矛盾与挣扎。
世不遇你,生无可喜。
一杯又一杯的饮着。
本以为可以麻痹自己。
却是越喝越念。
脑海里闪过她冷冷清清的模样、漫不经心的口气,闪过她与别的男人热吻相拥的碎片。
他每次说出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她都会说不会只有一个男人,眼神也平淡到就像是他是一个可有可无,随时可能被人替代的存在。
她甚至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子卿卿我我,丝毫不在乎他的心如刀割。
一滴清泪顺着他完美的轮廓滴至桌案。
冰冷的液体在他的脸侧蠕动。
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为女人流泪的。
从小看惯了后宫佳丽三千的明争暗斗。
看着柔若无骨的美人毫不留情地夺去宫女的性命,只因那宫女对着父皇笑了笑。
他以为,女人都是如此,口是心非,蛇蝎心肠。
他以为,女人也不过是男人用来填补空虚时间的调剂品。
他觉得自己会对她们微笑,却绝不会为了她们哭。
直到遇到了她,他才重新定义了女人。
她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者。
真正强大的女人,不会口是心非、也不会和其他女人去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真正强大的女人会为女子发声、会看得见人间疾苦,会用百点光,耀出千分热。
云轻烟这般女子,比满朝文武的男人们都强,她在境界上就已经凌驾于这些只知道中饱私囊的蠹虫之上,更遑论是在行为之上。
思绪万千之间,顾千延已是仰头将酒壶中最后一滴琼浆尽数饮毕。
再抬眸,月色照亮了他眼里的晶莹。
明亮而疼痛。
云轻烟。
在放下你这件事上,本王又一次出尔反尔了。
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后。
顾千延推门而出。
一个飞身,几个纵跃,消失在夜幕中。
正睡的香甜的云轻烟被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惊醒。
她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双俊目低垂,深邃似渊,长睫如羽,微微翕动。
墨黑浓密的睫毛抬起又落下,睫羽轻颤,似蝶翼微扑,动人心弦。
“宸王。”
云轻烟刚开口就被身上之人堵住了嘴。
她檀口里的幽香让饮了不少酒的宸王心魂失守。
云轻烟勾上他的脖子,回吻的肆意。
脖颈间突如其来的温热感让宸王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占有。
那股愉悦麻意顺着脖颈处一路袭上了他的天灵盖,带来了灭顶一般的欲望。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放下她,但她仅仅一个回吻,便让他的情感与肉体齐齐失控。
顾千延喘息着与她缠吻,又急又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