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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潇潇一呆,脱口而出:“为什么?”

    璃末脸色微微有些古怪,叹了口气道:“我不会自找苦吃。”

    司潇潇哑然。

    苦,如何不苦了,深深暗恋了夙殉百年的司潇潇最懂这般苦楚了。

    “……可我甘之如饴……”司潇潇苦笑。

    璃末沉默,情之一事,旁人插不得手,她能做的,不过的抽开自己罢了。

    这想到这,她心中一沉,夙殉司潇潇的事她可以不管,可她师尊与檀姒呢,她也可以如此置身事外吗?

    不,不可能的。

    慕剑非与檀姒前世那段旷古绝恋,也拉开了灭世之祸的序幕,包括逆世镜也提示过,檀姒是元魔重要的计划棋子,无论如何,她也是要插手其中,力所能及地挽回此次于渡沧峰而言的灭顶之灾。

    救苍生,那不过是顺带的事情。

    想到师尊之事,她的心也不由地沉重几分。

    司潇潇见她脸色一变,问:“怎么了?”

    “没什么。”璃末摇摇头。

    司潇潇深深地看着她,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极像夙殉师兄,你们都是那种什么也不说,一个人默默地扛下所有,而你们的身上,却是有一种旁人不可靠近的气场……”

    “嗯?”璃末挑挑眉。

    “你们不让旁人靠近,大概,是因为你们心中深藏着很多事情,不能与他人道说吧。”

    璃末想了想,倒也没有否认。

    司潇潇停了停,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可是落入旁人眼中,我们总觉得想要帮助你们些什么,为你们做些什么。不让你们负担一切如此之累。”

    这话,也不知是对着璃末说的,还是心底对着夙殉说的。

    璃末心轻轻一动,转头看向司潇潇。

    司潇潇迎着她的目光,认真地回视她。

    璃末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一片纯净,良善,柔软……

    她轻轻勾起嘴角,道:“潇潇,你真是一个好女孩。”

    司潇潇料不得她如此说,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红了脸,轻轻垂下头,说:“没有,没……我也怕你觉得我越线……”

    “出身高贵,容貌姣丽,善良美好,修为精深,除了求而不得的情路选择,你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修典范了……”璃末慢悠悠地说:“不知多少邪恶心性的人,会想着将你这般纯粹的美好狠狠地捏碎再踩入泥泞里,看着你在残酷的地狱里挣扎痛苦……”

    璃末说这话的速度很慢,然而她越说下去,司潇潇的脸越是白。

    她总觉得从璃末口里说出这种残忍而扭曲的话,仿佛有着什么实质的凭依,而不是空空唬人的话语。

    璃末话说到最后,司潇潇忍不住向后退了一小步,仿佛她那话中的残忍折磨真实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璃末仿佛没有看到她动作一般,表情一如之前平静:“所以,你要小心,小心旁人的利用,小心旁人的温和无害背后的阴暗诡谲……问天宗,也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可怕。”

    司潇潇听得心惊,却觉得璃末话中的意思是为她着想,下意识地点点头。

    璃末低下眉眼,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看到前世里沾满了鲜血与罪恶的手,内心一片近乎冰封的平静,不得不说,她与司潇潇乃问天宗个性手段最极端的两个人,却也同时是问天宗二代弟子最出色的女弟子之一。

    同时,也皆身处高位。

    “你想要为我和夙殉分担一些,这份心意十分感谢。可我们不想把你和司仁轩牵扯进来太深,包括掌门也是如此想,他十分疼爱你们两个,只想你们一路顺遂稳健地拓行修仙路,泥泞与丑恶,就由我们这样的人来承担就好了。”

    璃末看着司潇潇微微歪了头,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落入司潇潇的眼中,不知为何,她看到了丝嘲讽的意味。“掌门收夙殉为首徒,你觉得初衷是为了什么?夙殉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废心劳力的阴谋算计,部分是因为什么呢?”

    司潇潇听了全身震颤,脸色微微一白。

    璃末眼神平淡:“丑陋的东西就由本身并不干净的人却承担就好了,你们,就负责干干净净平平安安的护道正心便好了。”

    司潇潇脚有些发软,看着璃末慢慢转过脸,她那艳绝天下的侧颜带着少许的秋冷幽森,她忽然在心底冒出一个念头:她说夙殉是朝华峰主使一切阴谋暗流之人,那么她呢,是不是指自己正是渡沧峰的“夙殉”,负责一切光明圣洁之下隐藏着的黑暗肮脏呢?

    而慕旭真就像她与司仁轩。

    她喉间有些干,却没有说出话来。

    但璃末的身影又一次在她脑海里与“夙殉”重合了。

    ……

    “这几日,你去哪儿了?”赵清仁问“莫离”,发现她的脸色比之之前更差了些。

    “剑阁任务我不得推诿,于是下山了一趟,不得来公子房内侍墨,还请公子恕罪。”璃末轻轻回道,声音比之前更是细柔。

    “受伤了?”

    “……”

    沉默没有回答。

    赵清仁冷冷勾起嘴角笑,剑阁是渡沧峰慕剑非慕璃末所管辖,不是嵩岫峰,嵩岫峰的任何事任何情况都不可逃过他的掌握,剑阁相反,人皆知渡沧峰嵩岫峰不对付,剑阁的任务若是涉及某些机密,更是不可让嵩岫峰得知,所以“莫离”的沉默,便是将任务的所有信息完全不透露与他一点知。

    她将自己视为剑阁之人,防备于赵清仁,哪怕这几日两人之间朝夕相处,她也知自己陷入三兄弟争女的绯色流言之中。

    可这些,对于“莫离”,是无法改变她一点点的。

    一个极致冷静的女人。

    这让赵清仁也揣摩到了些许此女真实个性。他刚泛起这个念头,又觉得可笑,他堂堂赵家长孙,为何要在意一个下仆女的个性呢?

    ……他垂下眸子,声音变冷:“你受伤就不用来我屋里侍墨了,行止因伤有错反而误及我正事。”

    听言“莫离”低下头,乖乖地就:“是。”

    她方走出院子,却是见一人站于小院仙玉海棠前,白衣翩翩,风流潇洒,正是那赵家容貌最是出色的赵四郎赵昭原。

    他见了她,挑了挑眉道:“我来找兄长有事,你怎么出书房了,我大哥呢?”

    “莫离”行礼后道:“大公子嫌我侍侯有失,让我先不要在他跟前侍奉了。”

    “什么?他居然让你……”赵四郎捏捏下巴,啧啧两句:“他如此舍得?不过如此也好……你跟我回院,我给你绝不敢想象的报酬,让我也和大哥一样享受几天你的侍墨如何?”

    “莫离”微微挑了眉,深深地看向精心打扮后,若一株仙玉奇树风度翩翩在自己面前的赵四郎。然后她慢慢地勾起唇角,笑容里有着让人品不清的意味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