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常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睡得最不安稳的一夜。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反正就是脑海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身边所有人的音容笑貌,都在脑海里来回的穿梭,自己经历过的许多事情,也都一遍一遍的在她的心中闪现,常岁一而再再而三的分析着,企图从一些边边角角中,能够再抠出来一些细节。
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东西,在他的心里和脑海里来回的交错闪现,常岁能睡好才有鬼呢。
翌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就好像是战神拿起了手中的长剑,斩破了巨人的脸庞一般,被巨人吞噬的光明世界,伴随着一缕一缕仿佛带着希望的红光,慢慢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常岁穿着单薄的里衣,身上盖着毛毯,蜷缩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世界,一时之间,就好像是没有了魂魄的人一般。
今夜,惊棠没有回来。
而这一夜的时间,却让常岁仿佛经历了一生。
待到晨光熹微,洒金的天光覆盖了整个亓国帝都之后,常岁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开始逐渐回暖,才意识到阳光已经覆盖到了她的身上,却唯独在自己的胸口停住,并未照耀到她的面容之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常岁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她认为,
连老天爷,似乎都在不承认她的存在。
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天光,承认了常岁这一具身体,但是唯独没有承认她这一张脸。
或许更直白点来说,这个世界承认了常岁的存在,但是却并没有承认她的未来。
“戈罗啊戈罗,你说你的一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常岁看着窗外池塘之中,那一片一片的荷叶之中,似乎好像已经露出了些许红点,想来过不了几天,那些荷花就应该会尽数绽放,但是她却无心欣赏美景,只是无意识的在重复着一些自问自答的话。
但是正当在她又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常岁突然间感觉耳朵的旁边,闪过了一个声音。
“你的一生,是为了我而来的”。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就好像是一阵风过,吹来了一阵乐曲,在她的耳朵里瞬间穿过一般,甚至常岁根本不能够确定这个声音来自何方,又在什么地方消失,直白点来说,就仿佛闹鬼了似的。
作为一个连穿越都经历的人来说,对于闹鬼这种事情,常岁定然是已经深信不疑,它甚至相信这地底下真的有地府的存在,而有些人正在拿着生死铺,计算着常岁到底还有多少时日才能够入那地府受罪。
“是谁!谁在说话?”常岁一瞬间就好像是醒了过来
,刚刚的那种仿佛颓败的姿态,也是一瞬间一扫而光,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戒备的状态,甚至有那么一霎那,还想要找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想要来防身。
虽然这四皇子府,用常岁的话来说,那可谓是堪比固若金汤,但是想来之前经历的种种,常岁还是觉得虽然那些暗卫的安保措施做得非常的不错,但是现如今他们的敌人,那也一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
“你不要害怕,我是戈罗”。
什么玩意?
常岁原本准备跳下窗台的动作,一瞬间就停在了原地,甚至身上的毯子滑落到了地上,她都没有伸手去抓住,整个人仿佛就好像是被点了穴似的,瞳孔猛然接一个紧缩。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但是她也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声音对于自己来说,定然是近在咫尺,甚至直白点来形容的话,就是有人趴在自己的耳朵边说话,但是常岁现如今坐着的可是一个窗台,窗外二楼便是这个小院,一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房间之内也是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墙壁之上,总不可能有一个人像壁虎一样趴在这里,然后在她的耳边说话吧?所以这么一来二去的,才让常岁觉得诡异非常。
难不成隔绝从他的这一句身体之内出去了?化成了一缕
灵魂一般的状态?而且在和自己说话的正是一个女鬼?
哪怕就是常岁在脑海里给了自己这样的一个解释,但是她一时之间也是难以接受,甚至心里也不知道该和戈罗说些什么。
有这样的感觉,并非是因为常岁不知道该怎么和格罗解释,自己借用她身体的事情,反而是因为她的心中,有许多的疑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现在看不到我,因为我也在这一具身体之内,你的情绪很不稳定,你可能快消失了”当这一句话,又一次在常岁的脑海里响起的时候,常岁更是一个没注意,直接从窗台之上摔了下来,她完全没有管自己摔破的膝盖,也没有去看向那白色的衣裙上,逐渐渗透出来的血迹,心里只是一遍一遍的在重复着刚刚戈罗的那句话。
你可能快要消失了。
这是常岁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结局,她在来到了戈罗的身体之后,想过一万种自己的死法,甚至还想过,她最后很有可能会在这个世界功成名就,也有可能就很憋屈的遗臭万年,但是常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就这样平淡无奇的,从这一具身体内消失。
她消失之后会到什么地方回到现在吗?还是化作一缕青烟?就此在这整个人世间消失?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一场
梦?在离开了这具身体之后,常岁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里,还很有可能,梦里仅仅只是过了一夜的时间?
还是这一切的一切,本就是虚幻……
“你不要激动!”似乎是察觉到了常岁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起来,隔绝便又出演警告了一声,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常岁才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刚刚自己面的世界,好像有一瞬间的错位。
这么说可能很抽象,具象话来说的话就是,常岁感觉自己面前所看到的东西,有一瞬间好似蒸汽波的特效一般,突然间扭曲了一下,甚至在这一刻,常岁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之内,有一种灼热的感觉,仿佛就好像是有人拿了两块炭火,放在了她的手中一般,所以她便忍不住将手甩了出去,想要减轻这种被火灼的疼痛。
而在甩出去的那一刻,常岁突然间看到自己的手中一阵红光闪过,自己前面不远处的茶桌,便一瞬间腾空翻起,在落地的那一刻,已经四分裂开来。
甚至这茶桌之后的一个书架,都仿佛是遭遇了一个重大的打击一般,突然间向后倒去,连带子后面的窗帘,都被从房梁之上给扯了下来,一阵噼里啪啦响之后,房间之内重新归于安静,但是常岁却是无法安静下来。
这又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