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回头崖那一处断崖口发生的劫杀,没有人比常岁,更有发言权了。
那是她常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画面,用现代游戏里的话来说,那里就好像是她的出生地一般。
虽然理论上来说,那一场劫杀是直接导致戈罗变成常岁的最终原因,但是常岁在来到亓国帝都之后,却是因为许多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她从极地而来的接头人,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头绪,因此,常岁也并没有继续追查下去那一场刺杀,毕竟这江湖之中想要了她的命的人那么多,既然那些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在纠结于他们的身份,也似乎没什么用处了。
只是未曾想到,这几乎已经在常岁的脑海里,成为了尘封的记忆,竟然又被狭沙重新提了起来。
一旁的店铺老板,见到常岁突然间打翻那手中的糖水之后,便立马上前擦干净的桌子,又给常岁重新端了一碗上来,毕竟这个摆摊子的老板,也算是在那一日常岁走马上任之时,见过她的面貌,知晓这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位在大理寺任职的女官,所以便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但是常岁的注意力,却完全没有放在这糖水之上,也根本不管它的味道是不是如同之前一般,只是抬起了眼眸,定定地看着狭沙的双眼,仿佛能够通过那一层陈旧的白绢,看
透到狭沙的内心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狭沙竟然有一丝想要闪躲。
其实说白了,狭沙的眼睛之上,为什么要覆盖那一层白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已经快瞎了,趁早的掩盖起来,也算是早一点适应,还有一点就是,狭沙这个人,最不能看别人的眼睛。
每一个人都有弱点,每一个人性格上也有缺陷,他狭沙看起来仿佛就是无坚不摧的江湖百晓生,已然能够看透人生百味,能够看透古怪人心,但是同样的,他那一双眼睛,也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说到底,狭沙也是一个根本隐藏不了自己内心的人,他内心的所有活动,都体现在眼眸之中,因此,在遮盖上了这一身白绢之后,反倒是让狭沙有一种安全感,让他能够在任何局面之中,都保持淡定,因为没有人能够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但是这一刻,他却感觉自己被看透了。
若不是因为眼前的那一碗糖水,距离狭沙比较远的话,估计他也会像刚刚的常岁一样,一不小心就将这一碗糖水水给打翻了。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斩杀的那一群人的人,正是我”常岁眼神灼灼,语气严肃地和狭沙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些没底的,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在来到这一具身体里的时候,周围的局面基本
已经被奠定,最后的一些人,也不过是被休涯他们给处理了,所以那个时候的常岁,一个人都没有杀。
她那个时候手上,还是干净的。
不像现在,浑身上下,早就已经被鲜血给染透。
白衣杀人,染就红绸。
虽然面对常岁的这个眼神,狭沙的内心似乎略微有些躲闪,但是很快,他也就告诫自己,自己的眼睛之上,毕竟还覆盖着一层东西,常岁这个家伙虽然身为极地戈罗,在江湖之中可谓是实力超群,但是能够通过这一层白绢看到他的眼睛,这也是无稽之谈。
因此,只见狭沙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便接着回答道“我自然知晓你的身份,不然的话,今天我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于你,就好比你说的有些事情,你早晚都会知道,我只是提前让你知道你该知道的罢了”。
“你那里还有什么消息,该抖出来了,就都抖出来吧,反正这些信息,在你这里藏着掖着也没什么用”常岁就好像是在同狭沙谈一笔大甩卖的生意一般,不过哪怕就是他自己也要感慨,能够从狭沙这里分文不取的探听到这么多的消息,这放眼望去,整个亓国帝都也就只有她了吧?
只见狭沙突然间笑了笑,这一抹笑意,让常岁有些不明所以,这个表情似乎来的有些突兀,她并不知道这个笑意味着什么,是调侃
?是嘲笑?或者是包含着什么其它的情绪吗?
而在笑完了之后,狭沙倒是又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糖水,虽然常岁觉得这个糖水味道,实在是太过浓郁,已经丧失了它原本应该有的清填,但是狭沙似乎好像对待这种味道很浓的东西,比较偏爱,只见他一饮而尽之后,反倒是招呼着那个老板,又给自己上了一碗。
这个时候的常岁,实则并不知道,狭沙已经没有味觉了。
他的五感正在逐渐退化,就好像是一棵垂垂老矣的树木一般,枝叶开始凋零,内部开始腐朽,仿佛第二年的春天,再也不能再看到他的身影。
“晏国刺客团听说过没有?”狭沙提到的这个什么刺客团,常岁完全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耳闻,之前休涯只是和自己提到过一些江湖之上,对她戈罗比较有影响的一些事例,虽然也提到了晏国的一些人,但是这国刺客团,却是并不在当时休涯和自己提及的名单之中。
而狭沙也是告知了常岁,这个晏国刺客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三国之中,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难以言说的苦楚,他们亓国最不可提的别人是亓国皇帝斩杀至亲建立王朝,还有那一场三天三夜的大火,而晏国最不可提的,便是所谓的摄政王。
传闻晏国的摄政王,虽然已经在早几年驾鹤西去,但是他
在晏国之内安排下来的错综复杂,却没有任何的减退,虽然现在并不知晓,依然操控着当年属于摄政王的势力的人到底是谁,但是晏国皇室却是心知肚明,在摄政王意识到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之时,便已经在暗地里培养了一股,只能行走在黑暗中的势力,而这一股势力并没有名字,但是背地里,他们却称之为晏国刺客团。
这个刺客团,完全可以说是扼杀住了整个晏国的命门,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如今晏国表面上看起来仿佛是歌舞升平,繁荣昌盛,但是皇室之中却早就已经被刺客团的势力给掏空,说白了一点的话,那就是现如今晏国的皇帝,基本已经被架空了一大半的权利。
各个国家都有各个国家难念的经,这晏国便是在中央集权这件事情上面,一直没有得到过统一,而这背地里的刺客团,更是几乎已经快要掌握朝政,因此也可以凸显了出来,这个刺客团的实力到底有多么的雄厚。
而最重要的是,据在摄政王驾鹤西去不久之后,这刺客团的首领,似乎好像也意外身亡,而重新接棒这个刺客团首领位置的人,则是一位年轻的少年。
“他就是旎炔,对吧?”常岁眼见着狭沙和自己侃侃而谈,仿佛就是在说书一般,随即就接下了他的这句话,眼神灼灼语气冷淡的提起了那旎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