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这个夏饮羽哭的恍若梨花带雨一般,完全有一种仿佛黄河绝堤止不住的苗头,常岁便立马从自己的广袖之中,抽出来了一方手帕递给了他。
而这常岁在将这一方手帕往他的方向送过去之时,夏饮羽也在看到了这个熟悉的东西之后,便下意识的微微往后退了一下,估计是脑海里想到了那一天常岁一口茶水喷到他的脸上,然后替他擦拭的事情。
一想到这个家伙对自己的手帕都已经有了下意识的反应,常岁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的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无奈的将手帕放在了他的面前,来了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夏饮羽这个家伙,却是很快的将常岁的那句话给怼了回来,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倒是拿起了手帕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仿佛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承认了常岁的这一句话。
眼见着这个家伙逐渐平复情绪,常岁便好奇地挑起一边眉毛,然后说道“看来你和这太子妃殿下关系还很不错呢”。
“那是自然啊,我自小便混迹在亓国皇宫之内,本来我的性格就比较放诞不羁,属于混世魔王那一卦的,虽然惊棠平日里同我也是上天入地,但是因为他到底没有母妃,所以性格之上便多多少少有一些收敛,但是
这太子妃不一样啊,她从小的时候就比我还要顽皮,所以我们两个小时候关系特别的好,只是长大之后,碍于男女有别,也就没有像孩童时期那般调皮捣蛋了,尤其是在她嫁到了晏国,成为太子妃之后,我更是三年未曾见过她,今天一见她和夏皇后之间母女情深的画面,我这心中便忍不住的动容啊”夏饮羽的一番唠叨,可以说是在情在理,常岁猛然间听闻了这个家伙,和太子妃从小关系就比较好之后,便能够理解他为什么在此情绪如此激动,并且在先的时候还率先出城去探望了一下太子妃。
合着他们这可谓是姐弟情深啊!
不过,常岁虽然嘴上嚷嚷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对于夏饮羽此时此刻落泪,倒是表现出来了一种夸赞,因为这个时候在座的所有人,不管是谁,都多多少少露出了故作伤悲的姿态,最重要的是,常岁看向了最外围的那一群人,那些人和太子妃之间应该也没有什么瓜葛,毕竟那些人地位搁在那儿,同太子妃之间也难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他们这些人这个时候流露出来的伤感,却是不比夏饮羽逊色几分。
这浓重的官僚主义作风啊。
早就已经铁石心肠的常岁,完全不能够被这悲伤的大环境影响他,只是这般表面上无动于衷,心中
也波澜不惊的坐立于一旁,等着这一场盛大的悲情落幕。
这亓国皇帝在心里倒是理智,想着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不应该弄得如此悲伤才对,所以边三言两语打发了过去,示意舞乐重起,琴瑟重奏。
而这太子妃的座位,竟然是设置在高堂之下的旁边一处,可以说是最接近夏皇后的地方了,如果按照古代的等级阶梯来划分的话,这个太子妃的地位,现如今仅次于亓国皇帝和夏皇后两人而已。
而那个体弱多病,脸色蜡黄的大皇子,似乎对待自己的父母如此看待他的这个长姐,没有任何的意见,可能也正是因为他多年的体弱多病,所以也就养成了他与世无争的性格,这个时候不仅仅没有任何的意义,甚至还主动露出笑脸,同自己的这个长姐开始叙旧了起来。
而同样心情的,自然也有那个二皇子,常岁第一次见到二皇子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一个傻大个,是属于很容易被别人当刀使的那种人,因为没有什么心计,再加上性格比较开朗,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微微侧身,凑向了自己的这个长姐,看着他眉没开眼笑在言语的模样,常岁也觉得这个家伙在心里,绝对不会介意太子妃落座于这样的一个位置。
而同样向前凑去,但是因为角度原因,所以常岁看的一
清二楚的那个三皇子,可就和前二者不一样了。
常岁是一个非常能够察觉异常和细枝末节的人,能够通过现象看到本质,就譬如说现如今,这个和三皇子的笑意,乍一看简直可以说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但是他那一张笑容满面的脸下,常岁总觉得隐藏的某些极度狡诈。
虽然常岁并不喜欢这个三皇子,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三皇子看起来才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皇子,毕竟在这亓国皇宫之内长大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正的纯良无知呢?
惊棠自然是不用说的了,他这个时候除了赔笑,还是赔笑,毕竟自己的三个哥哥凑在她的身边,惊棠也不好向前而去,再加上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面,而又因为小时候关系比较好,这个时候台面上的过程也就不必要走了,因此,他也就没有表现的太过热情,甚至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回头和夏饮羽言说两两句。
不过,这夏饮羽从刚刚的悲伤情绪之中跳出来之后,便是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所以对待惊棠和自己东拉闲扯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的在意,反而是兀自来了一句“这太子妃都已经来了……,这凉国公主的架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关键的细节,常岁从落座之时,就已经留意了,那个对
面的位置上早就准备了酒水,并且略微的侍女一直坐在旁边等候,便可以看得出来,雒野定然是要出席这场宴会的。
就算她雒野是凉国的公主,就算他是凉国的使臣,就算他在亓国身为贵客,就算她地位超然,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低位再尊贵,也尊贵不过他们是亓国皇室,就连这主场东家都已经全部落座,她一个身为客人的公主,却依然并未露面,似乎好像怎么看起来,都不太符合规矩?。
而这个惊棠,却是对于对面座位空空这件事情好像心知肚明一般,只不过还未等他发话,一旁举着酒杯一直在喝酒的青雉,就好像是心知肚明一般的来了一句“只要她的侍女已经在座位旁边等待,但是她本人又没有出现,那不明摆着这个家伙,待会肯定是要出一个节目嘛,想来他们凉国到底是歌善舞的种族,这个时候献舞一曲,或者是整个别的什么表演,一是表现了他们凉国人的多才多艺,二也算是为今日宴会助助兴,一举两得,多好”。
青雉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一手举着酒壶,一手举着酒杯,一杯一杯的凉酒灌下肚,还不耽误她风轻云淡的说着这些话。
这么看过去,常岁便忍不住在心中,对青雉又生出了些许敬佩。
这可是一个理智的酒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