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之前,人声鼎沸,来来往往,衣香鬓影之间,寒暄之声不绝于耳。
假山之后,常岁三人端坐于石桌之旁,灯火月光相交之间,他们的影子被投射到湖面之上,一条花斑锦鲤出来吐气,便惊起一层微微涟漪。
那水中的三人的倒影,便倾刻间破碎。
好像在预示着什么一般。
“这把扇子为我父亲所赠,不管扇子本身到底价值几何,光是这一份情谊便是恩重如山,因此。我真的要再三感谢场所姑娘”夏遗灰对常岁的提问可以说是避重就轻的回答了一番,而且从他的这一番话之中,常岁还轻易的挑不出来毛病和突破口,因为他说的没有错,父母所赠之物,那价值自然是不可言喻的。
然而常岁到底不是一个好敷衍的人,虽然夏遗灰这句话,已经似乎将这个话题给堵死了,但是她却依然百折不挠地继续说道“这把扇子……,要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话,那么夏将军这几日便要小心行事了,毕竟那些人一计不成,肯定会另生一计,再加上这把扇子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之物,现在也并不知道那些人惦记的是夏将军,还是这把扇子,所以保险起见,我认为夏将军今夜回府之后,还是将扇子收好为妙,切勿再带出去
了,不然又要给某些人可趁之机,毕竟这把扇子本身,价值颇重”。
常岁的话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对夏遗灰的一种建议和安慰,但是同样的,她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非常直白的点名了,这把扇子并非普通织物,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常岁更是加重了语气,甚至也给他们开辟了一个新的思路。
那就是那些人,虽然很有可能是想要通过这把扇子,来栽赃陷害夏遗灰,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也许是这把扇子的本身,吸引了某些人。
而常岁那一日在花间客捡的这把折扇,说白了也是一次机缘巧合,毕竟那个时候扇子从二楼上面跌落下来,她昂头探寻之后,却没有看见任何人来寻这个物件,假设若是有人盗取了这把扇子,恰好又身在花间客,在那一日失火之时,又不小心从二楼上跌落下来此物,似乎这种可能性,也并不是不存在。
因为现在的局势不是特别的明朗,所以任何的可能性,都被夏遗灰给列入了怀疑的范围之内,常岁的这个思路,看似有些刁钻,但实则夏遗灰也有考虑。
这把扇子自然不是什么寻常之物,而之前他所说的由于父亲赠与而显得异常贵重,这个话当然是没有错,但是这个扇子本身
的价值,也是无可估量的存在,尤其是这把扇子在他们夏家的地位,那更可以说是如同传家之宝。
能够当得了传家之宝的东西,它本身的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而同样的,既然这玩意儿是自己的传家之宝,那么夏遗灰自然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这么和外人透露这把扇子的底细,所以哪怕这个时候常岁似乎已经将话给说到了嘴边,但是夏遗灰就是一直和她打太极,未曾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
“不过好在这把扇子,总算是回到了你的身边,今天这场宴会,你便不用硬着头皮与你家中之人周旋了”惊棠最是明白着人情世故,眼见着夏遗灰并不想要在这把扇子上面再多做其他解释,所以也就出来打了个圆场。
而常岁虽然一心想要知道关于这把扇子背后的事情,但是她多多少少也明白,自己和夏遗灰第一次见面,就妄想宠他的嘴里套出来更多的话,这个想法本来就是不现实,因此这个时候,也就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面多做努力。
正当她的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常岁也就换了一副温柔和善的语气,继续说道“不过夏将军目前在帝都之中风评颇好,再加上又是年少成名战功显赫,能够到达现在的位置,自
然是说明你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是哪怕你站在阳光之下光明磊落,也会有人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虽然我只是一介江湖平民,但是对待你们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耳闻,既然我捡了这把扇子,那就说明和夏将军有缘,因此才来如此提醒,还望夏将军莫要见怪”。
三言两语缓和了现如今的气氛之后,却未曾想到,他夏遗灰的表情越发的凝重了起来,因为常岁说的没有错,他这一次归来帝都,还未进京之前,家父便已经传出口信,说是这帝都之中,已然和三年前截然不同,而且他归来之前,尚书大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最近大大小小风波不断,虽然看起来这些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关联,然而,人言可畏。
毕竟说白了,夏遗灰身为武将,本来就主杀戮之命,他这样的人身上血气繁重,这一次突然间进京述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在亓国这样一个信奉鬼神颇为迷信的环境之下,多多少少也会惹人非议。
“说起小心行事,我这方心头倒是有一困惑,这一次归来进京述职,怕是要呆上一段时间,只是估计我是享受不了这帝都之中的安宁日子了,前不久尚书大人之死一事,京门府役那边迟迟
未能归案,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出的机灵点子,如果消息没错的话,这个案子,会到我的手上”夏遗灰刚刚说完这句话,便露出了一副苦笑,这一副苦笑的面容,可是发自内心的。
毕竟关于尚书大人一死这件事情,帝都之中早就众说纷纭,再加上茶楼失火,更是铸就了那些流言的爆发,而亓国帝都不仅仅信奉鬼神,更是对待走水一事特别的敏感,而且他尚书大人又是肱骨之臣,两件事情纠结在一起,不管是落在任何人的头上,都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京门府役是真的没有作为?还是这件事情后面牵扯太多?这件事情他想都不想去想。
“估计是父皇想要看看你办案子呢,毕竟怎么说,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边关,早晚都是要回来的,那个时候年纪轻轻,做一个挂牌将军,那实在是委屈了你,而你家侯爷公爵之位,又已经有了传承,所以现在先让你接触一下京门府役的工作,搞不好将来你能混一个别的官当当”惊棠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开解了一番夏遗灰之后,只见他脸上的苦笑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因为在夏遗灰的心里,倒不如让他一辈子呆在边关,尽管那里环境艰苦,但是也比着帝都之中的勾心斗角要好许多。